「以前是朋友,」傅逢朝沒有細說,只問,「他去世後你們家裡人再沒在公開場合提到過梁玦,為什麼?」
陶泊有點尷尬:「怕觸景傷情吧……」
這話他自己說著都沒什麼底氣,至少他那個舅媽就不是,姚曼思眼裡根本沒有梁玦這個兒子。
傅逢朝顯然也是不信的,神色略冷:「小梁總呢?他有沒有跟你提過梁玦?」
陶泊想了想道:「大表哥也很少提到梁玦,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也沒什麼好說的。」
「你們家裡人是不是都看重梁總遠多過梁玦?」傅逢朝又問。
陶泊支吾著,這些事情本沒必要說給一個外人聽,但被傅逢朝這樣盯著追問,他還是說了:「我舅媽是這樣,至於爺爺,可能因為大表哥要繼承家業吧,梁玦那小子跟我一樣就愛玩,好吧他的愛好是比我高雅點,但在爺爺眼裡一樣是不務正業。」
傅逢朝的視線落向前。
梁瑾站在那裡,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端著公式化的笑容與人交際應酬,舉手投足間穩重煉達,這樣看著絲毫找不出當年那個梁玦的影子。
「所以這些年,你爺爺對梁總滿意嗎?」
陶泊被他問住了。
傅逢朝凝視前方,目光始終鎖住人群之中焦點的梁瑾,陶泊意識到什麼,斟酌說:「大表哥做得挺好的,要不我爺爺也不會放心把格泰董事長的位置交給他。」
傅逢朝的聲音很輕:「那梁總自己呢,他過得開心嗎?他對現在的自己也滿意?」
這個問題陶泊便更答不上來了:「我也不知道,不過大表哥身上好像確實沒什麼鮮活氣,總是一板一眼規規矩矩的,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
像被關在格子裡玻璃器皿中的蝴蝶,沒有氧氣也窺不見天光。
傅逢朝想到那時梁瑾盯著那些蝴蝶標本時的那個眼神,垂下眼靜默片刻,輕搖了搖杯中酒水,仰頭將酒倒進嘴裡。
「我問你的這些,不用跟你表哥說,」他最後道,「我隨便問問而已。」
陶泊猶豫問他:「你真認識梁玦?那你跟我大表哥……」
「梁玦是梁玦,梁總是梁總,」傅逢朝淡下聲音,「不一樣。」
晚宴進行到後半程,不見了傅逢朝的身影,梁瑾心神不定地幾次轉動目光在賓客之間尋找,確定那個人已經不在宴會廳里。
九點,晚宴結束。
送走客人梁瑾去休息室坐了片刻,秘書在旁匯報事情,他閉眼靠著沙發背沒怎麼聽進去,喝了不少酒,酒精作用讓他有些頭暈。
秘書見他這樣停下聲音,問他:「梁總你要回去嗎?外面雪下得挺大,也不方便,要不你索性在這裡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