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圖一張張看過去,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是個有些瘦削但筆挺的男孩,穿長袖襯衫和及膝的針織呢短褲,背對著鏡頭坐在地毯上擺多米諾骨牌。
說是多米諾骨牌,不過是一些被彎折過的撲克牌,每一張牌之間都被男孩衡量過距離,看上去一毫米都不差,精準得可怕。
看到男孩的那一刻林西圖就被釘在了原地,這個背影再過十年他都認得出來。
竟然是方知銳。
原來小時候方知銳會定期去的心理中心居然是這裡?
林西圖捻起那張照片,想湊近了仔細看看時,前台過來叫了一聲。
「先生,朴老師的諮詢室空出來了,我現在帶孩子過去,就在走廊的612室。」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林西圖回過神,走到沙發邊,發現小河沒在畫畫,而是盯著一個方向發呆。
林西圖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一對坐在一塊兒的母女,小女孩用樂高拼出一座城堡,笨拙地舉起來給她媽媽看,對方笑了笑,乾脆蹲下來和小女孩一起玩樂高。
「小河。」
小河回頭看了林西圖一眼,又去看那對母女,眼睛在小女孩身上逗留了一會兒,最終看向那位年輕的母親。
她收起蠟筆和繪本,慢吞吞地走到林西圖身邊,下嘴唇被咬出了一道深深的齒痕。
蠟筆盒裡黑色的蠟筆明顯比其他蠟筆短了一截,林西圖摸了摸她沒有表情的臉,在心裡嘆了口氣。
這大概是不太開心了。
「小河,跟著這位姐姐去找阿姨聊聊天好嗎?蠟筆和畫畫的本子也可以帶過去,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想說話也可以,聽阿姨講講話就好。」
「我們去聊一個小時就回學校睡覺,柳老師也在學校里等你,不用怕。」
林西圖捏了捏她的手,小河沉默地點點頭,跟著前台往走廊的方向走。
一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林西圖卻有種自己在等產房的錯覺,比諮詢室里的小河還緊張。
最後實在等不住,他又走到照片牆前去看那張照片,把相片的每個角落都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