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方知銳,林西圖回過頭,看到對方就躺在自己身邊,只是睡得並不安穩,眉峰皺成一團,鬢角有細密的冷汗,像是陷入了什麼噩夢之中。
林西圖湊過去撩開他汗濕的頭髮。
這麼動手動腳他哥居然還是沒醒。
對方穿著黑色的睡袍,敞開的領口上有許多林西圖咬出來的痕跡,如果不穿高領的衣服根本蓋不住。
林西圖臉色有些發紅,想找那隻毛絨小狗塞到方知銳懷裡,卻忘了自己早就不在家裡了。
手腕上的鎖鏈輕輕地掙動了一下,林西圖舉起手,黑暗中的鐵鏈也順著往上抬。
說是手銬,可上面根本沒有鎖或者其他防拆的措施,林西圖其實只要用力一掰就能把鏈子掰斷。
方知銳根本沒有成心要把他關在這裡,只要林西圖想走,他能有一百個方法從這扇門走出去。
靜靜地看了手銬片刻,林西圖最終還是放下了手,重新躺下來,把自己埋進方知銳的懷抱里。
聞到熟悉的氣息,方知銳睡夢中的臉色才好看一點。
他睡覺時還戴著那副黑手套,奇怪得很。
林西圖早覺得不對勁了,現在終於有機會,悄悄地把手套摘下來,發現方知銳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從中指的指骨一路蔓延到手腕。
這道傷口很新,才剛剛結了肉色的痂痕,看上去觸目驚心。
一個鋼琴家的手上出現了這種無法逆轉的傷痕,這意味著未來十幾年的巡演里,如果不想被樂壇和媒體詬病和猜疑,他就不能露出手彈鋼琴,只能和手套相伴。
大概是在車禍里留下的傷。
林西圖握緊方知銳的手,心口細細密密地疼。
他哥哥的手那樣好看,巡演上無數的人會將目光聚焦在他靈巧的手指上,感嘆造物主對這個天生音樂家的憐惜。
可如今一隻手毀了,即使套上黑手套,似乎也少了那麼點味道。
林西圖低下頭,嘴唇輕輕碰在那道傷口上,帶著小心翼翼的珍重一路吻上去,直到方知銳的手指蜷曲起來,他才做賊似的離開。
有時他也會想如果哥哥能一輩子只給自己彈鋼琴就好了,但這只是一瞬間的陰暗想法。
他哥是那麼厲害的鋼琴家,合該坐在聚光燈下被所有人當作神邸一般注視。
「林西圖。」方知銳忽然啞聲叫道。
「……」
林西圖嚇了一跳,僵在他哥懷裡不動。
方知銳一睜眼就看到弟弟鬼鬼祟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