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活力啊,這朋友。」秋頌的語氣有些感慨,說完展開手伸了個懶腰,然後要去拿桌上的紅酒時,被靳橋攔住。
「你答應了外公的,不喝酒了。」靳橋拿走他手上的酒,然後給他換了杯白水。
秋頌想了想,表情若有所思,「對,我是答應了他,不過我這人經常說話不算話啊。」
話雖然這樣說著,但他也沒有再堅持喝酒,反倒突然側過身,左手搭在靳橋的椅背上,二人四目相對,沉默了會兒,因為不想看到靳橋的眼睛,於是他順手摘下鴨舌帽扣到了靳橋頭上,食指很輕地彈了下帽檐。
「靳橋,你覺得你能拯救我嗎?」他眉心微沉,眼角的那點兒笑消失得無影無蹤,氣場有些壓迫。
帽子壓住頭髮,發尖扎進了眼裡,靳橋回神後眨了下眼睛,但左眼還是紅了。
「也許能吧。」說這話時,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沙啞。
說完他埋下頭,迴避秋頌的視線,帽檐徹底擋住了他的臉,看不清表情。
「你不能。」秋頌的語氣從來沒有那麼篤定過,他像個宣判人生死的神,語氣中帶著幾分笑意,卻讓人感到一陣背後發涼的絕望,「連我自己都不能。」
靳橋抬起頭,左眼更紅了,在消化完短暫無助的情緒過後,他既是回答秋頌的話,又是在跟自己說:「總要試試的。」
說完似乎還有一聲很輕微的嘆息,明明很輕,偏偏秋頌聽見了。
他緊緊盯著靳橋,心底突然升起一股無名火,這火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燒沒,旁邊扔捧花的喧囂都漸漸隱匿下去了。
但他不知道是在氣靳橋,還是氣自己。
那個會讓他喪失理智的惡魔又要再次出現,秋頌咬緊了牙,也捏緊了拳頭,牙酸得厲害,手心被指尖戳得生疼,但他需要這樣的刺激。
只要——別在這裡發瘋就行……
秋頌眼睫半垂,眼皮還不受控制地跳動。
突然,視線里籠罩住一片陰影,鴨舌帽重新蓋在了他頭上,緊接著靳橋拉住了他的手。
靳橋剛畢業的那兩年跑過不少工地,指腹現在還能摸到一層薄薄的繭,食指第二節 指關節曾經被釘子劃傷過,肉眼可見地有道疤痕。
帶著薄繭的手先是安撫地摸了摸秋頌的手背,溫暖又乾燥,不像秋頌的手,連著指尖都是冷的。
然後又慢慢抽開他收緊的五指,秋頌手心血肉模糊,指尖也沾了血,那幾點紅看著很刺眼,靳橋眉頭緊皺。
「回去了。」
秋頌沒回答,任由靳橋拉著手,然後仰頭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領口微微豁開,鎖骨清晰可見,前後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他瘦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