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之歪頭看著姜策,一時不明白他要跟自己算什麼帳。
「三次,顧景之,至少三次,你都拒絕了他遞給你的過濾器,我說得沒錯吧。你的手機壞了看不見屏幕,所以你故意惡化情況,讓救援隊儘快趕到,這我明白。可是,顧景之,除了這個,你真的沒別的目的了嗎?」
「…沒有。」顧景之淡淡道。
「也許吧。但顧景之,你安慰別人、鼓勵別人,讓別人不能放棄,但是,對你自己來說,我總覺得你似乎還有另一套方法論。」
輕嘆了一聲,姜策從椅子上起身,側身坐到顧景之床邊,雙手將顧景之微涼的手拉過攥在手心裡輕聲道:「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識,我當然更知道。
但是顧景之,當你人被困在裡邊的時候,我所有的常識就只剩下救你兩個字。你想發脾氣,怪我,等你好了怎麼說我都行…現在就聽話點,好不好?」
顧景之想要開口,但嗓子實在難以支撐他再發出聲音。
「喏,把這個喝了。」
姜策伸手,將放在床頭櫃的藥瓶拿了過來,「翻譯之前拿過來的,說等你醒了,三個小時喝一次,緩解嗓子疼,很有效。我給醫生也看過了,他說可以給你喝,不會跟治療起衝突。」
姜策一邊說一邊將藥瓶擰開,按照劑量倒了半瓶蓋,遞給顧景之,顧景之接過一飲而盡,一股怪異的苦味瞬間蔓延在口腔里,但苦味過後,一股涼意將整個喉嚨包裹住,原本灼熱的疼痛確實緩解了不少。
「你就直接喝了?」
顧景之皺眉,看著姜策停在抽屜把手的動作,十分不解。
「不苦嗎?」
「苦。所以……呢?」
「你…行吧,吃藥倒是一點也不費勁。」姜策將抽屜又合上,「睡一會兒吧,三個小時喝一次,我給你記著呢,到時候叫你起來。」
幫顧景之掖好被子,姜策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姜策腳步一頓,沒轉身,只是開口道:「顧景之,我真的很高興你醒過來了。」
姜策回到另外一間屋子後,顧景之微微欠身,把抽屜小心翼翼地拉開,看到裡邊有一袋果脯。
默默把抽屜合上,顧景之躺好,閉著眼睛但卻並沒有什麼睡意。
腦子裡滿是那道白光和姜策的聲音。
白光應該是通往生的通道,而那灼熱的疼痛則是因為,痛是活著的象徵。死人是不會覺得痛的。
如果沒有姜策的聲音,顧景之想,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留在黑暗裡。
他現在有點慶幸和歡喜,儘管這歡喜只是短暫的,易碎的,可他不想否認,醒過來的時候身邊有人守在身邊,這種感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