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聽了顧景之的話可穩不住了,要上前去卻被姜策攔住,用眼神警告他別多事。
「但你要知道,你不僅僅是老師心底里最柔軟的那片雲,你還是家族的唯一繼承人,是一位丈夫、是父親。」
顧景之說到父親的時候,聲音一抖,但很快聲線恢復如常,「老師不在了,是事實。我們誰都沒有能力讓時光倒流。Willson,該結束的已經結束了,你應該好好想想,你把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做到家長應盡的責任了麼?如果你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要了,那…我這個外人,也不能攔著你。」
顧景之伸手,將早已淚流滿面的Willson擁入懷中,一邊伸手輕撫他的後背,一邊用極輕但十分堅定的聲音道:「另外一個選擇,就是現在你把臉擦乾淨,換上那身老師最喜歡你穿的,乾淨得體的西服。
你從容沉穩地走出去,成為老師期盼的那個成熟有擔當的alpha,也像一個家族繼承人應該有的樣子,把老師的結局體體面面、妥妥帖帖地寫完,給他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這個選擇很難,我知道。」
顧景之鬆開Willson,替他將皺皺巴巴的衣領整理好:「這漫長的痛,會伴隨著你度過日日夜夜,那些不舍和愧疚,會像洪水一樣把你淹沒。你可能會在很長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被噩夢纏繞,輾轉難眠。
可那正是你還活著的標誌。用你對老師的愧疚,去做一些實實在在、他期望你做,可你當時沒能理解、沒能做到的事情,以這種方式來懷念他難道不好麼?老師在天有靈,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你有權利用各種方式去表達你的悲傷,但是,說到底,Willson,接受自己和深愛的人死亡,是我們一生中必須上的那一課。
沒人能逃得過。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遺忘。只要活著的人還記得他們,他們就永遠不會離開我們。怎麼樣,Willson,你想讓老師為你感到驕傲,還是想現在就一了百了,長痛還是短痛?」
與Willson四目相對,顧景之轉身對姜策和其他人說道:「你們都出去吧。告訴神父,十五分鐘後葬禮開始。」
十五分鐘後,身穿白袍的神父緩緩走到棺材前,手持聖經,低沉而莊重地念誦著最後的祈禱詞。
隨後,唱詩班吟唱出最後的送別曲,Willson如顧景之所說,一身黑色西裝,走在第一位抬棺的位置,在所有人送別的目光中,將棺材托起,走向墓園。
棺材下葬之後,正如之前顧景之預料的那樣,Willson連在墓碑處告別的機會都沒有,只匆忙跟顧景之說了一句謝謝,就被保鏢壓著進了黑色suv里疾馳而去。
反而是顧景之,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後,他站在墓碑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不走嗎?」姜策問。
「我還有幾句話要跟老師說,你去出口等我吧。」
「噢,好吧。」但姜策十分不放心,並沒有走那麼遠,而是在過道邊等著,這樣顧景之一出來就能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