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面去觸他的唇,他亦低下身子回應,唇齒纏磨間,她喃喃:「夫君莫騙我。」
「我從來不騙你。」他說。
.
王貴妃得知顧清稚為皇家後嗣之事有功,未過兩日便傳令召她前來。
她端坐於殿中主位,擺手示意顧清稚不必跪,吩咐人來取小凳予她。
眼見這位上回還是活蹦亂跳的少女如今添了兩分憔悴,她喚人端茶進來,一面關切道:「看來顧娘子平日裡甚是憂心,眼下青黑都深了,可是夜裡休息不好?」
「勞娘娘過問,臣妾只是挑燈夜讀晚了些,並無甚大礙,感謝娘娘掛心。」
王貴妃感慨:「顧娘子倒是個上進的,不像我那女兒素媜平日裡奉行女子無才便是德,便叫她多念些書也不肯,勸她跟著師傅讀功課也推三阻四,若能有你這般勤勉,我還規勸她做甚。」
顧清稚大汗,殊不知這幾日是一頁字未看一支筆未動,自把李時珍囑託要的筆記寄了過去,她渾身便如脫了層皮,終日臥榻上躺了吃吃了躺。
忙把話頭帶過去:「好久不見公主,不知公主可還好?」
「她呀,近來被禮部拉著備辦出閣事宜,連我都未能見上幾面。」
清稚驚詫:「公主將要大婚了?冒昧問駙馬出自何家?」
王貴妃卻是嘆氣:「哪裡是甚麼顯貴人家,不過是個家世清白的讀書人,喚作許從誠,禮部和皇帝一致認為此人秉性純良,是個不錯人選,就將素媜下旨配他。」
顧清稚見她語氣黯然,於是壓抑自己唏噓,反過來寬慰她:「平民也有平民的好,公主說不准就愛尋常人家,在那裡也更自在,倒比嫁勛貴受束縛強多了。」
「我何嘗不是這麼想,只是我亦未見過將來女婿,就這般盲婚啞嫁把自己的心肝肉兒給他,我又是在這宮裡關著的人,以後和自家女兒再見不了幾面,教我如何能捨得。」王貴妃說到心酸處,一時忘了顧清稚是個外人,在她面前自顧自抹起淚來。
顧清稚亦感傷,待她情緒稍稍收斂,方道:「王貴妃放心,如今公主下嫁民間,臣妾可時常與她解解悶,多多來往,有困難處必當盡力幫忙,也算是臣妾替貴妃分憂了。」
王貴妃點頭,感激道:「顧娘子有這份心,我自當一直記著。聽聞你有功於裕王府,陳氏言皇孫出生你多有勞苦,大明宮中女醫歷來有既嫁慣例,從前你是未出閣的姑娘,故而不好壞了規矩封你女官之職,如今我欲把此事和宮內掌事提了,擢你為御中正式女醫,你若不嫌官小,就受了罷。」
她話音已畢,顧清稚卻突然離了座跪地,朝她一拜。
「臣妾何敢嫌官小,只是娘娘慧心,望您體諒臣妾不領此職。」
王貴妃不解,見她神情鄭重,不免也垂目正色,問:「民間多少女醫擠破了腦袋要進宮裡來當差,我以為顧娘子必也是歡喜的,卻不知你為何不願?」
顧清稚再叩首:「臣妾有私心,望娘娘成全。」
「你說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