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得著你說。」櫻草嗤之以鼻,「我只是可憐姑娘,明明是跟二姑娘她們一般的嬌小姐,卻連那起子狗眼看人低的小人都敢怠慢……」
「又胡說了。」白檀見她越說越不像話,不由皺著眉嚴肅道,「咱們姑娘有老太太跟老爺太太們疼惜,哪裡就可憐了!再這般胡說八道,自己找楚嬤嬤領板子去!」
櫻草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卻也不敢再跟白檀發牢騷,只訕訕道,「我進屋瞧瞧姑娘去。」便踮著腳尖兒悄無聲地進了屋。
床上躺著的少女不過十二三歲年紀,小小的身子嚴嚴實實地包裹在被子裡,只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
一頭青絲鋪在枕畔,襯得細白如瓷的小臉越發白得好像透明一般。
陽光透過窗棱照在她身上,長而濃密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在眼下投下重重的陰影,明明還帶著幾分稚氣的面龐卻難掩骨子裡那份觸目驚心的美麗。
饒是櫻草伺候了她這麼多年,此刻也不由看得有些怔怔。
她不自覺放輕了腳步,緩緩上前,正欲從玉鉤上解下簾帳,遮住透進來的太陽,卻聽裡頭的人低低道,「別,別放下……太暗了。」聲音又軟又糯,裡頭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櫻草一愣,低頭看去,「姑娘醒了?」
「嗯……」宋昀盼睫毛輕顫了顫,卻沒睜眼,只低低嘟囔了聲,背過身去,「你下去吧,我想再睡會兒……」
櫻草忐忑地看了看她的背影,一時也不知自己方才那些話宋昀盼聽沒聽著,只惴惴不安地應了聲是,見後者沒什麼反應,這才退了下去。
直到屋子裡響起關門聲,宋昀盼才睜開眼,默默地擁著被子坐起來,深深呼了口氣。
她不是沒聽見櫻草跟白檀在外面說那些話,若是換作往日,這些事無疑又會讓敏感自卑的她偷偷哭上一場,可現在……
夢裡的情景再一次湧上來。
宋昀盼下意識勾緊腳趾,環住顫抖的自己。
一切都是從十天前開始的。
那日她正在園子裡撲蝴蝶,卻無意中聽見假山里傳來奇怪的聲響……
宋昀盼懊惱地捶了捶自己的腦袋。
她要是不那麼多事就好了。
要不是她一時好奇,透過假山的縫隙看見裡面一上一下兩個人影……
宋昀盼自己都不知道,她當時是怎麼屏住呼吸,一步步從假山外挪走的。
她恍恍惚惚地回了自己屋子,當天就病倒了。
昏睡中的她反反覆覆做著同一個噩夢:夢裡,女子被男人肆無忌憚地欺侮,她拼命地掙扎,哭喊,哀求……可是沒有人,沒有人來救她。
宋昀盼每每想走過去幫她,卻總在看清楚那張臉時,嚇得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