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忽然響起一聲哀嚎,陳宗賢強忍著腦後的疼痛去奪她手裡的木屐,誰知宋昀盼卻像著了魔似的,前一刻還在掙扎地四肢忽然緊緊纏在他身上,——一下,兩下,三下……直到身上的男人重重地跌在她身上,宋昀盼還是沒有停。
她要殺了他,殺了他們……所有欺負她的人……
她要他們不得好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宋昀盼猩紅的眼睛漸漸變得清明,那股被絕望激起的嗜血獸性也從身體裡消散……
她呆呆地看著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仿佛知道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宋昀盼嚇得大叫一聲,失魂落魄地丟掉手裡的木屐,使盡全身力氣推開身上的男人,光著腳就朝外面跑去。
即便是南邊兒,十一月的天也早就帶有了些冷意,風呼呼地刮在宋昀盼沒有血色的臉上,可她卻完全感覺不到……
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逃——逃離這個地方,逃離那個魔鬼一樣的男人……
奈何宋昀盼剛才在溫泉里消耗太多,又拼死跟陳宗賢搏鬥,此時早已是強弩之末……她跑了沒幾步腿就一軟重重磕在地上,黃色的沙粒活著鮮血順著她的膝蓋流下來,她卻絲毫不覺得疼,爬起來又繼續跑。
先前她在蘇家,飽受姐妹們冷眼,相親屢屢受挫,甚至還險些被蘇琮玷污時,宋昀盼曾心灰意冷地想過自己的存在或許本身就是多餘的;後來被隋軒兄妹設計落了水,壞了名聲,她也想過,自己還不如當時就淹死了,一了百了;待嫁給了蘇珩,雖然夫妻恩愛,琴瑟和諧,可跟他南下回到宋家,卻無意中探知了父母的秘密,還誤以為自己跟蘇珩是親叔侄,她也曾不止一次地想過,像她這樣的人,母親當初就不該把她生下來……如果她死了對大家都好。
甚至就在剛才,在她被陳宗賢凌辱侵犯時,她滿心想的也只有一個「死」字—她寧可跟那個畜生同歸於盡,也絕不能叫二表哥因為自己蒙羞……
可此時真的從生死邊緣走過一遭,她才知道,她想活,她想好好活下去!
可是她卻再一次狠狠地摔在地上……
離下山還有很長一段路,如果陳宗賢這時候追過來……
宋昀盼淚流滿面地撐著地想爬起來,可雙腿已經疼得沒了知覺,她試了幾次最後只得拖著受傷的腿一下下往前爬……
「昀盼!」
「奶奶!」
耳邊忽然傳來兩聲肝膽俱裂的聲音,宋昀盼眼淚模糊地看著眼前飛奔而來的兩個熟悉的身影,其中那個高大的更是一個箭步衝到她跟前,迅速脫掉自己的外袍,把只著肚兜小褲的宋昀盼包裹起來,「昀盼!你……你怎麼了?!」
白檀也嚇得哭出來,「您怎麼會變成這樣?!奴婢剛才下山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二表哥……」宋昀盼精神驟然一松,她伸手哆哆嗦嗦指著後頭,「陳,陳……」登時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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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昀盼再醒過來,外頭天已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