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川早就提前打好了招呼,展覽館還在開放。
白牆黛瓦馬頭牆,典型的江南民居,這裡是細菌戰首位遇難者黃廖氏故居。
整個展覽館裡,只有唐川、歷史專家、翻譯和路菲菲,以及羅伯特五個人。
歷史專家是本地人,家裡老人就在1942年細菌戰的時候,被感染了「爛腳病」,後遺症困擾到了生命的終結。
他歷史研究不僅是工作,還有個人的感情,他自己親自去了杜立特中隊的飛行員們落下的地方,挨家挨戶的打聽了許多細枝末節的信息。
說跟羅伯特聽的時候,就不像普通講解員一板一眼的背詞,情緒飽滿,細節豐富,相當有感染力。
羅伯特聽到當地村民發現「霹靂一聲巨響,山上冒出來一個受傷的大腳紅毛怪」的時候,整個人都好像繃緊了,忙問:「在哪裡發現的?」
專家:「就在市郊的南村。」
羅伯特從展覽館出來,已經是七點多,天都黑透了,他死活要去南村一趟。
唐川的意思是馬上安排車把他送過去,保證讓外賓滿意,要是今天晚上他找到恩人了,那明天肯定就不走了。
路菲菲跟他說:「別急,先準備準備,明天再去。先打聽打聽,那個收留美國飛行員的到底是哪家。要是那家還有後人,再詳細打聽打聽,家裡有什麼能證明那段往事的東西,今天晚上拿出來準備著,省得明天著急,臨時翻箱倒櫃未必能找出來。
要是沒後人了,或是搬走了,就找幾個知道當時事情的老人,陪著羅伯特聊聊,說說當時美軍飛行軍在村子裡的生活,好歹不能讓羅伯特白跑一趟。」
唐川冷靜下來之後,也覺得自己草率了,他能升到這個位置,腦子還是好使的,當下便穩住羅伯特,說這邊村民都睡得早,現在去只怕得臨時把他們叫起來。
然後,緊急與村里聯繫,把羅伯特想知道的事情讓村里先安排上。
還有如果羅伯特真同意投資了,應該優先哪個項目,唐川拉著團隊一直開會忙到凌晨兩三點。
公務員加班沒加班費,開會也不那麼緊湊,總有說廢話的時候。
團隊裡的人沒少跟家裡人和朋友吐槽罵唐川腦子壞掉了,為一個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拉著人一起加班,肯定是唐川請的那個叫路菲菲的狗頭軍師出的餿主意。
她自己吃得香,睡得著,只打嘴炮,錢拿著,落地執行都是別人干,那麼大的名聲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
其中,還有一個去美國當過一學期訪問學者的教授激烈反對,他說:「美國人都是反戰的!美國是二戰最後一個參戰國,越南戰爭就是因為美國人全體反戰才結束的。
而且,他們信教的人都講寬恕,被人打了左臉,還要把右臉伸過去,你把美國人帶去看南村,他會認為我們是在搞仇恨教育,這樣很不利於商業活動的開展,顯得我們太小心眼了,幾十年前的事還記到現在。」
唐川被他說得也十分猶豫,但是都已經跟羅伯特說過了,現在再突然反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