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住不說了。
溫禾安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笑意微不可見斂了斂弧度,荀豁將經過特殊沁制後製成的雪白捲軸鋪開,看向她,低聲說:「請姑娘描述,荀某做足準備了。」
「好。」她回神,在書桌邊站著,眼睛微閉,將回憶里人物畫面口述出來:「具體年歲我不清楚,人看著約莫中年模樣,眯縫眼,駝峰鼻,嘴唇深紫色,上面有三道皸裂……」
話還沒說完,就見荀豁懸了筆。
外間的商淮自顧自拉了張凳子坐在他們對面,看著這一幕,悠悠嘆息一聲,對陸嶼然說:「你說她會不會被荀豁逼瘋。」
陸嶼然拿著四方鏡查看裡面的消息,聞言眼皮微掀,視線在溫禾安身上停了一瞬,道:「你以為她是你?」
「你究竟怎麼回事?」商淮環胸氣極而笑:「我沒惹你吧?你騙我去歸墟的事我還沒和你計較呢。」
「就為這個,我年都沒過好。」
陸嶼然眼也不抬:「靈莊划過來的錢你沒收?」
四方鏡啟動後,靈光閃爍不停,他還能一心兩用嘲諷商淮:「你那兩月不練,半路就翻船的技術,我以為你會不好意思收。」
「……」
商淮哽了哽,咬牙道:「行,你忙你的,我閉嘴,我不說話了。」
算他倒霉,生在天懸家,就只能交到這麼個朋友。
溫禾安很快知道商淮為什麼那樣問了。這個叫荀豁的畫師好像不止一次為巫山做事,沒落筆時還好好的,一但入畫了,要求就格外細緻繁多,在她第三次重複細節,而他皺眉細問:「皺紋在什麼位置,有幾根,佝僂的程度呢?那顆黑痣長在唇邊,左邊還是右邊,有多大?」
溫禾安忍不住撫了下額心。
好在她記性不錯,有些細節,她反覆回憶,都能給出準確的回答,一些實在記不起來的細微之處也沒辦法,只能略過。
一個時辰後,三張畫像恭恭敬敬地擺上了陸嶼然跟前架起的小几。
陸嶼然將畫像遞給溫禾安,問:「跟你見到的一樣嗎?」
「像。」溫禾安細細打量,肯定道:「基本一樣。」
陸嶼然將畫像捲起來,交給門外守著的畫仙,只丟出一句話:「讓人臨摹了,查。」
畫仙捧著畫像退出房內。
荀豁事情辦完,從畫中世界抽離,面對陸嶼然,又恢復了拘謹畏懼的態度,半刻都不敢多留,帶著小童子一溜煙地退下了。
見閒雜人都出去了,商淮將桌子敲得響噹噹的,道:「來吃飯了。」
「二少主,這次沾你的光,我們已經很久沒吃過熱飯菜了。」商淮擺擺手,菜一道接一道擺上桌,還有女使乖覺地收拾好紙筆,擦去墨漬,又添了張梨木椅。
溫禾安提著裙擺落座,聞言表示理解:「我上歸墟以前,也是一隔
許久才會解解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