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天還有些詫異,溫流光約戰她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陸嶼然不可能沒聽到風聲,按理說,他會和她談一談,讓她自己控制,別把火燒到他和巫山頭上來。
他現在回來,她大概能猜到是因為什麼事。
溫禾安指尖摩挲著杯盞上的玉質紋理,清聲將自己的打算告知:「我安排了人和住處,等將他們救出來,不會帶回這邊,會另尋地方安置療養。我今晚就不回來了,溫流光氣急之下,可能會再次搜城。」
這個可能性不高,基本不會發生,只是她該表示的態度要表示。
陸嶼然雙手疊在膝上,指節修長勻稱,聽了這話,身子往前傾了傾,嗓音帶著些微啞意,對她的話沒什麼反應,只是問:「都布署好了嗎?準備硬拼?」
溫禾安搖頭,語氣從容:「沒什麼拼的,現階段我殺不了她,她殺不了我,這次逼我現身,無非是要探出我的底牌。」
「要布署的都布署好了。」
她話語中有種安定人心的意味,輕描淡寫的篤信,給這場還沒開始的爭鬥奠定了結尾:「出不了什麼岔子。」
陸嶼然默然。
他從來不但心溫禾安應付不來這些事情,她能力和實力本就很強,不容小覷,又不會迴避自己過錯和失敗,才跌了一跤,吃了虧,只會讓她更為謹慎,計劃更縝密周到。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非得回來這一趟做什麼。
溫禾安給他帶的那匣子香甜果子到現在都還撂在他的書桌邊,一塊也沒動過。他每次瞥到那個木匣子,想起溫禾安,幽靜如寒潭的心境總是泛起漣漪,次數一多,心煩意亂。
溫禾安才恢復,和溫流光的戰役已經在明面上打響,後面只會越演越烈,他代表巫山,有自己堅定不移,不容動搖的立場。
如果溫禾安最終敗了,她會死在溫流光手中,如果贏了,她會回到溫家,執掌溫家,在最後的帝位爭奪中,註定和他成為生死仇敵。
他們會兇狠地搏殺,無所不用其極地尋找彼此的弱點,在鮮血淋漓中給出致命一擊。
這是他們難以更改的宿命。
就是因為……喜歡,意識到了喜歡。
——所以現在才更應該抽身,而不是任由本能越來越放肆地默許,甚至縱容著這種靠近。
因為這些相處時候的細枝末節,不設防給出的消息,都有可能成為最後她手中鋒銳無匹的利劍,狠狠扎進他的胸膛。
陸嶼然眼皮下覆著兩團深郁陰翳,沒有說任何試圖要讓她別回溫家的蠢話,他自己放棄不了的東西,沒臉讓別人放棄,更何況溫禾安從始至終有自己的想法,容不得任何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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