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忘了,被天授旨吊著走的,可不只有你們三家。蘿州城這幾日來了多少人,看熱鬧的散修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什麼十二宗門三寶地,連五個避世之家都有人冒頭了……能看見你們出手,兩萬算什麼,他們哪裡會差錢。」
林十鳶低聲說:「林淮那邊跟供無底洞一樣供著溫流光,靈莊每日進帳,錢還是跟流水一樣花出去了,有機會從溫流光身上賺回來,我肯定樂意。至於二少主,你現在莊子上供著十幾個傷患,租的府宅,請的醫師,上的傷藥,每日都在耗錢,就算你負擔得起……這錢進了口袋,不是家族的,是自己的,誰也收不走。」
溫禾安默然,半晌,笑了一下,只是笑意很淡,不抵眼底:「你說得對。」
「那就賣吧。」
「能給對手找不愉快,還能賺錢,何樂而不為。」
她正好也要找件事刺激刺激溫流光,她現在的狀態,經不起激。
只要溫禾安一露面,她必然會從別的方面找回場子,有溫白榆勸她,生死大戰倒不至於,她會想盡辦法從別的方面將同樣的難堪甩給她。
比如她那日提到的,有關於毒的事。
那恰恰是溫禾安最在意的。
一品春,溫白榆認命地將一地狼藉施法收拾好,又將侍從喚進來將屋裡按照溫流光的喜好重新布置一遍,瓷瓶古物要纖塵不染,細頸長瓶里的花枝要趁夜摘最為鮮嫩的,香要熏好,免得溫流光見了不順眼,再給這屋裡屋外來一場浩劫。
做
完這些,溫白榆問:「少主呢?」
回答他的是位執事,這執事如獲大赦,看他的眼神唯有欽佩,慶幸事情終於回到了正軌:「十長老,少主去看溺海觀測台的進度了。」
溫白榆用手搭了搭眉心,問:「少主這段時日情況如何,都做了些什麼。」
執事一五一十地回稟了,說完後,看著溫白榆陷入深思的側臉,心領神會地合上門出去了。
溫白榆站了好一會,手撐在桌面上,眉頭一擰再擰。
自打半年前,溫流光有了叩開第二道八感的跡象,族中大為重視,在溫家祖母幾次親自出手測過溫流光的八感之後,最終做出選擇,溫禾安在無聲無息之中淪為棄子。
族裡同時下達的還有包容溫流光越發古怪的脾氣的命令。
溫白榆知道,族裡是想摒除一切干擾障礙,想看看溫流光的殺意,也可以說,是想看看她的第二道八感能強到什麼程度。
但他仍是隱隱擔心,溫流光自小被養得太過唯我獨尊,目中無人,照他來看,越長大應該越在雕琢性情上下功夫,可時間一晃就過去,人在當下永遠有事要做,平衡世家,提升實力,追著天授旨的消息草木皆兵。
和這些重要事情比起來,性情上的一點瑕疵好似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