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之接過商淮遞來的水,「唔」了聲,含糊不清地篤信:「他就是看我不順眼,存心的。」
溫禾安不知道她和陸嶼然之間有什麼淵源,當下只是笑了下,輕輕拉開椅子上樓去了。
她腳步聲放得輕,到門前停住,而後屈指在門上叩了兩下,理了理思緒,溫聲說:「陰官家為天都懸賞雙煞果,應當有陰官已經到了他們的酒樓中,我們也要儘快行動,商議對策了。你若是現在有空,要不要下來聽聽凌枝的想法。」
隔了一會,門從裡面被一截力抵開。
屋裡漆黑,只有點點明滅不定的幽然燭光,搖搖欲止,陸嶼然五官洇進緊密的驟黑中,能窺見隱約的輪廓。
溫禾安以為他會將先前樓下的短促失態無謂遮掩過去,冷著眼一字不提,但並不是。他抬眼,經過了小半個時辰的沉澱平復,眼底仍盤桓著不曾全然消散的紊亂情緒,有些不太受控制。
他像是不知道,又像是知道,然難以自抑,乾脆破罐子破摔,冷然將冰山一角的情緒都撕開,給她看。
溫禾安與陸嶼然因兩家各自詭譎的心思糾扯在一起,各懷鬼胎,目的不純,時至今日,什麼都是假的,兩人靠一個岌岌可危的合作暫時保持和平之勢,若還有什麼可以稱得上羈絆的,唯有一道姻緣之契。
溫禾安與他對視,看得微怔。
陸嶼然伸手抵了抵眉心,嗯了一聲,什麼多餘的話都不太想說,壓下腦中的脹痛,不緊不慢踩著樓階下去了。溫禾安轉頭跟在他身後,先看著他的背影,又盯著他如流雲般的袖擺看了看,杏眼睜得圓而滿,半晌,站在某一截階梯上停了一會,唇角抿了抿,慢慢又翹出一點細碎到不可捕捉的弧度。
她現在,好像有點能確定了。
底下滿屋子人,因為蘇韻之太不拘束了,所以其他人都難免有些拘束,幕一和宿澄都有問過這位執事一些事情,可她愛搭不理,只掀眼皮不搭腔,惹得風光無限的天縱隊正副指揮使互相對視,最後只得尷尬地摸摸鼻子。
按職位來說,陰官家的大執事,也就跟他們差不多。這姑娘這樣的性格,究竟是怎麼在陰官家家主手中領活辦事的。
但蘇韻之對商淮還不錯,她抓著自己長長的蠍尾辮撫了撫,眼神跟著他晃晃悠悠。商淮挖空心思要研究透徹一個人,自然會下功夫,這不,飯後麻利地收拾好殘局,就又進了廚房,給這位年齡小脾氣不小的姑娘端出來一杯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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