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嶼然靜了靜,喉結動了動,然靜過之後,他聲線略低,問了第一句:「毒發……要不要血。」
溫禾安被問得微怔,大概是真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下意識看了看他才恢復好的側頸,隨後搖搖頭,也跟著低聲說:「不用。只是有點癢,還不疼。」
「完全毒發呢,疼?」
溫禾安「唔」了聲,見他開始問問題,也都很配合地回答:「嗯。」
陸嶼然頓了下:「很疼?」
溫禾安點了點頭,齒關微啟,聲音輕輕的:「很疼。」
他們離得實在近,近得陸嶼然能清楚看到她每一根睫毛的顫動,每一次眼神的變幻。她話說得誠實,問什麼就答什麼,可這並不代表她將軟肋和盤托出就是認命的交付生死了,她只是,在給你一個知道真相的機會。
你如何做,會決定她接下來的做法與態度。
相安無事,還是刀戈相向。
偏偏她語氣又無辜又柔軟,像不諳世事的抱怨,那種格外討人疼的抱怨。
陸嶼然看著她漂亮的眼睛,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她故意在這個時候揭下面具,讓他猛的清醒,想看他知難而退,明白這究竟是個怎麼樣天大的麻煩,從此將不該有的心思都生生挖空,生氣,難以啟齒的較勁,吃醋,再沒有立場。或者,叫他忘卻生氣,泯滅所有情緒,改為……心疼她。
也確實,效果顯著。
陸嶼然閉了下眼,問她:「怎麼弄的?」
在決定將這事告訴他的時候,溫禾安就想過自己該如何說,可這事實在無解,到了這一步,只得實說:「還是我那日和你說的事。被溫流光擄走之後,毒發不斷,但那些毒在我破入八境之後,就沒有再發過,出現的成了這個。」
「你看到了。」她釋然地攏了攏袖邊,直起身子,說:「我臉上頂著這個,不敢聲張,十幾年間遍尋名醫,也診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實在沒有辦法,病急亂投醫,想找巫醫……才有了巫山的事。」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除了毒,我想不到別的可能,可世上為什麼有這種毒。」
溫禾安抿了下唇,這時才觸及到真正該說的,一定要說的話,她抬眼再次與陸嶼然對視,一字一句說得很是鄭重:「它出現的時候會有灼燒之感,有時候受傷,兼之發作得厲害,會出現神志不太清醒的狀況,與那日夜裡一樣。但除了這個,我沒有別的妖化之相,我不會無故失控傷人,不會莫名要殺人,更沒有吞噬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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