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去聲音。
溫禾安眼中尚有笑意,顯得分外從容,此刻伸出白皙長指,壓抵在唇邊,聲音又輕又慢,只吐出一個字打斷他:「誒。」
趙巍立刻瞭然地點頭,沒再說什麼。
趙巍在大族之中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看遍了各樣難以入目的骯髒行徑,清楚的知道顏色勝雪的長袍下可以裹著多麼無情冷酷的心,更知道,越是位高權重的人,越是練就了顛倒黑白的本事,他們將自己說得可以為人間大義毫不猶豫去死。
你永遠不能相信他們的言語。
你只能看他們的行動。
時至今日,溫禾安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他甚至一度沒有辦法想像,為什麼天都可以培養出這樣從里及外真正優秀的繼承者。
她做了別人根本不可能做的事,為此,用掉了修士之路上最為關鍵重要的一道機緣。
她原本,可以站得更高。
溫禾安回到宅院後,先認真研究了雙煞果,可這果子翻來覆去也就巴掌大,你將它拿到眼前看,看它每一寸表皮,也就只需要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而就算看多少遍,它都是完好的,連個針眼都找不到。
如果不是那三根傀線。
根本沒人知道王庭已經到過雙魚陣了,又極有可能在它身上做過手腳了。
凌枝對這東西沒什麼興趣,見溫禾安已經沒有毀掉它的心思了,就甩手一丟,隨她去看,自己則在榻上側腰趴著,跟窗外探進葉尖的芭蕉玩,溫禾安很是好笑地打趣:「照你的性格,東西都拿到了,該手一甩回本家找你師兄兌現承諾了啊,怎麼在這趴著。」
「你真了解我。」她托著腮看窗外,有點煩:「我心裡確實是這樣想的。」
她凝著眉尖,直言不諱:「我怕溺海這幾日有動盪,到時候人還沒到,又得折返回來,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做嗎。」
溫禾安也知道無歸今日妖群暴動的事,想到自己臉上的痕跡,又覺得有點發癢,她看著自己的手指,忍住沒有動作。
更闌人靜,孤月高懸。
溫禾安今天下溺海,進幻象,跟天都長老打了一場,去見了趙巍,回來研究雙煞果,又在四方鏡上和派去徐家的下屬聊了聊,精神和身體都撐到極限,到她躺在床榻上,幾乎是一沾著枕頭就睡過去了。
四方鏡在子時進了幾道消息,閃著悠悠的光。
溫禾安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