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誰見過巫山帝嗣這種樣子。
凌枝這下是覺得他真慘,比自己想像中還要更慘烈一點,她難得有點慌,左右撥弄著靈戒,問:「療傷藥有用嗎?丹丸呢?」
陸嶼然搖頭,半晌,沉而狼狽地吐出一口氣,支著手肘緩慢起身,狀態是肉眼可見的頹靡,臉上與唇上尋不見丁點血色,連瞳仁的顏色都襯得偏淺,落出一種神似琉璃珠的清淺透感。
等站回靈舟之上,他扭了扭手腕,音線還有些斷續,冷意更甚:「我不希望再給陰官收拾同樣的爛攤子。」
溫禾安前腳捏著四方鏡回到蘿州,聯繫不上陸嶼然,她就先給商淮發了消息,那邊反覆斟酌之後,還是回了「溺海」兩個字。其實不用他說,現在整個蘿州城
都在討論陰官家集體變卦的事。
能讓所有陰官都做出如此舉動。
只可能是凌枝出手。
她又是個平時不太管事,恨不得躲著事情走的人。
這實在不難猜,一想,就知道是溺海出事了。
溫禾安從酒樓的屋檐下幾個飛掠,來到了溺海邊上。
這裡好像才經歷過一場致命浩劫,風雨都散了,壓在頭頂的烏雲也撥開了,一點浮金燦燦躍在海面上,照出海面一層又一層翻湧出來的泡沫。
溫禾安原本是來找陸嶼然的,現在卻足底生根般被釘在原地,層層衣角被風吹起來,幕籬上的面紗一次又一次遮過眼睛,按理說,不掀開面紗,不動用靈力,她本該看不見這海。
可實際上,她不僅能看見,還看得尤為清晰。
海面在眼前裂開無數道縫,順著這些縫再深看下去,能看到被無差別摧毀的許多妖物殘肢,它們被海水卷著下墜,下墜的過程中,白瓷碎片,鹿角,海藻,珊瑚,猛獸的尖牙與利爪,雄壯的軀幹都散去,化作一根接一根白生生的骸骨。
這片海域,正在下一場無人知曉的白骨雨。
溫禾安下意識覺得不對,她閉了下眼,再睜開眼,準備離開這裡。而睜開眼時,海面上一切情形都如幻象般散滅,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叫人始料不及,又覺驚愕難言的畫面。
她看到了無數根線,一端交錯在溺海之上,這段線上裹覆,流動著難以言喻的某種力量,邪惡的,凶戾的,無比躁動,無邊陰暗,它們獰動著不管不顧,通通順著線從一端流淌到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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