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抽身後退,好整以暇的從容,聲音落入溫流光一人耳里:「還記得嗎,這百年里,你在我面前說過多少次我是鳩占鵲巢的野、種,低賤不堪,今日我悉數還給你。叛族之人如何,第八感啟而不用又如何,戰況如此,你底牌出盡,不也被我逼殺至此?」
幾句話,讓溫流光有如烈火焚心,這百年來說的每一句都像笑話,嘲笑的不是溫禾安,而是自己。
她萬般不屑溫禾安的身份,卻被她壓制,眾目睽睽之下顏面盡失。
溫禾安退出戰局,溫流光被她刺激得理智全無,還要再追,被先前為她守陣的長老們目光晦澀,丟出一個結界防住了外界所有人的視線,啞聲對她道:「少主,此時不宜再出手,穩固八感重要。此處發生的事,族中已經知道,聖者讓您固守本心,經此一役,就算不曾開啟第二道八感,殺戮之鏈也可更上一層樓,再有秘境中的傳承,您不會比任何人差。」
溫流光閉了下眼,半晌,啞聲道:「我知道祖母的意思。溫禾安想摧毀我的心智,可我不至於,連輸一場都輸不起。」
她只是承受不住失去第二道八感,接受不了別人說「那個開啟第二道八感失敗了的『天生雙感』」,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場打擊,足以令她一蹶不振一段時日。
大雨滂沱,溫禾安走出來的時候,玄音塔加快速度,結束了啃食,化作流光鑽回她的袖子裡,厚重的雲層之中,聖者之器的對撞餘波仍在,攪得紅光陣陣。
她得到玄音塔的反饋,玄音塔將兩道聖者之器都吞進了肚子裡,但被打掉了兩隻金鈴,塔身被撞歪了一塊,但它很滿意,抱著充沛的力量陷入沉眠消化去了。
對這場戰鬥的收穫,溫禾安也滿意了。
許多道視線都在看她,潑天雨簾中,昏沉一片,她看不清這些人的表情,但大概能夠想像,忌憚,唏噓,或是純粹的看熱鬧,她拂過手背的一層血,抬睫,看見陸嶼然和凌枝就站在不遠處。
四目相對,陸嶼然眼底墨色很沉,無視漫天無聲的注視,朝她走出一步,袖擺上璀動的流銀成為雨幕中唯一的色澤。
察覺到戰鬥結束,很多隊伍已經收回蘊鏡,江召卻盯著這一畫面沒動。
溫禾安隨意掃過巫山眾人凝重得不行的臉色,朝陸嶼然與凌枝提唇短促笑了下,手指微動,劃開一個空間裂隙,消失在原地。
陸嶼然微怔,在原地站了須臾,薄唇一壓,壓出滿帶涼意的弧度,凌枝看看他,也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是溫禾安不想將他和巫山扯進這個漩渦,還是不太想承認這段關係,臨陣脫逃了。
她眼睛轉了轉,也跟陸嶼然保持了距離,閃身一躍,身形神乎其神的化作一抹墨色,游龍般躥遠找溫禾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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