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某個人的態度很是明顯。
陸嶼然站在書案後,香爐里裊裊生煙,撩起眼皮去看羅青山,眼神里有種切膚鋒芒的銳意:「查出什麼來了。」
羅青山從袖袍里捏出一疊紙,大約四五張,遞到桌面上。紙上是千年前巫醫留下的字句,被他一字不落地謄抄下來,作為印證自己結論的依據擺在陸嶼然眼前,因為接下來要說的話事關重大,出口時聲音下意識放低了些:「公子,是妖血。」
陸嶼然手指抵在紙張上,用了點力,視線掃過上面工整的字跡,很快冷靜下來,問:「確定嗎?」
「屬下不敢大放厥詞。」
紙上內容只有巫醫能看懂,涉及自己領域的事件,他解釋得詳細:「屬下查過族中保存下來的手札,妖骸是在帝主時期才出現,在這之前,九州沒有出現過妖,自然不會出現妖化現象。」
既然跟妖脫不了關係,羅青山索性大膽假設,也不去糾結這東西究竟是怎麼來的,有好幾天,他都在分辨溫禾安臉上妖化跡象究竟是妖與妖的傳染造成的,還是注入妖血造成的,最後得出了結論。
「若是直接被妖傳染,發作會非常快,拖不了多久。而千年前九州在妖血上其實有了較大進展……若是注入妖血,發作時間是可以控制的。」
從羅青山說第一句起,陸嶼然瞳色就清沉下來。
羅青山要表達的意思,他聽個開頭就清楚。
羅青山摸不准他的想法,然職責所在,他不得不開這個頭,此時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說下去:「公子,千年前奉帝命參與捕妖和研究的世家不在少數,但妖血不是每家都有,有條件保存妖血的屈指可數。屬下擔心……」
他有點說不下去。
陸嶼然替他將話一字一字補充完整:「你懷疑,有世家躲過了帝主逝世之前的銷毀令,偷偷留下了妖血。」
羅青山張張嘴,道:「是。」
不然根本無從解釋。
話說到這份上,其實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天都或是王庭。
羅青山皺眉問:「公子,事情涉及妖骸與妖血,他們擁有如此危險的東西,且已經將它試用在人身上,我們是不是要稟報族內,號召千宗萬族,採取措施,及時止損。」
九州現在還在齊心解決妖骸之亂遺留下來的諸多問題,想著能夠一勞永逸一網打盡呢。
誰能想到在無人注意的地方,有人坐鎮幕後,用這種危險至極的手段操控局面,這事的性質和哪個人,哪一家為了私心動用禁術是全然不同的。
天底下有的是齷齪事,喪德鬼,巫山管不了那麼多。但妖血這種東西太可怕了——溫禾安身上有,其他人呢?他們手裡有幾份妖血?給幾人下過這種東西?都發展到哪一步了?不是每個人都有毅力在妖血的支撐下長時間捱過來的。
給溫禾安種下妖血的人究竟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