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才不正常。
溫禾安不是天生被選中的人,她少年困苦,遭遇實在不順, 年輕輕輕便學會了所有能學會的夾縫中求生的本事。她很小便會看人臉色,故作乖覺,拙劣又自以為是的用手段操控局勢, 時至今日,這個習慣仍然保留著。
為天都做事時, 她手中沒少染血,那些人並非全然罪大惡極。
因而此時此刻,她與商淮和羅青山一同愣怔,直到夜風拂動衣角,才側了下頭,意識到很可能指的是自己的第八感。
凌枝一看她臉上罕見的空白神情,沒等她說話,也懂了:「哦。我忘了,你只記得自己做過的不那麼盡善盡美的事。」
她對自己要求太嚴了,別人都是揪著自己的閃閃發亮的優點欣賞,她卻總回首看自己不太完美的地方,人不是玉,哪有無暇的。
溫禾安低頭看看掌心,唇角幾次提起,又壓落,最後緩聲問:「十二神令,有什麼用途嗎?」
「據我推測,可能跟帝位歸屬有關。」
凌枝看了看陸嶼然,他跟誰都離得遠,只跟溫禾安靠得近,唇角弧度一點沒變,看樣子是沒意見,她於是將自己那塊和溫禾安手裡的那塊歡歡喜喜一碰,碰出錯落的響聲,示意她來看上面銜接的花紋:「從邊角拼接的圖案看,令牌一共有八塊。我兩塊,你一塊,陸嶼然手裡有三塊了,但你我都進了秘境,他還沒,估計秘境中還會再獲得一塊。這樣算算,七塊都定了,只有一塊還在外面。」
她指尖碰了碰桌沿,碰得身邊坐著的羅青山一懵,商淮見狀扶了下額,給她遞了塊蒸得只有拇指大小的棗泥糕過去。卻聽到她神秘兮兮,一口氣不喘地道:「世上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你,我,陸嶼然,巫山幾個位高權重的老頭,還有你身邊這兩位。八枚令牌,陸嶼然抓了一半,剩下一半暫時分散在你我手中,吶,若是哪天突然有人襲擊你要奪令牌,你知道最先該抓哪幾個吧?」
商淮險些被這大變臉的態度氣笑了,羅青山已經無聲又無辜地垂下了頭,心中萬分後悔——慶功宴關他什麼事呢?他來做什麼呢?
知道得越多。
死得越快
本來一個妖血,就夠他愁的了。
話說到這份上,陸嶼然仍然無動於衷,眼神在溫禾安身上停留了會。她吃了不少辛辣菜,鼻翼滲了點汗珠,唇也艷艷的紅,他朝商淮伸伸手,示意他將桌子那邊才兌進壺裡的溫熱蜂蜜水遞過來,給她倒了杯。
凌枝滿意地將棗泥糕最後一口咽下去:「真有那時候,你也別跟他好了,他御下不嚴,早晚拖你後腿。來陰官家找我。」
陸嶼然很不滿這句話中的某些字眼,聽聽就覺得刺耳,終於開口:「能說點別的?」
凌枝捏了捏鼻尖,冷冷哼了聲。
每當這時候,溫禾安都會生出種不知如何是好的無奈,她處理別的事情極其利落,可對兩個跟自己交情匪淺又都真情實意的人沒轍,總在無辜的「觀戰者」與沒有原則的「和事佬」中來回切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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