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有隨意說幾句就想要溫禾安喊聲父親這種愚蠢念頭。
裝裝可憐扮扮可憐相誰不會。
想補償,還不如給點實際的東西。
「這幾年,我一直在心裡想,和你見面會是怎樣的場景,我該說些什麼,又該怎麼讓你知道,自己並不是被遺棄的孩子。」
奚荼不擅說這些,他痛失所愛,父親當得手足無措,只能摸索著用小時候溶族族長對待自己的方式對待她,又覺得不太對。異域不是很講親情,生死皆由因緣,心大得很,他肯定不能這樣對溫禾安。
「就算這次薛呈延不來,你找不到身上披著的這條孔雀裘,我也準備找時間與你相見了。」
溫禾安一直在靜靜地聽,聽著本該是生命中最為重要親近之人的愛恨故事,沉默著不置一詞,直到這時候,才動了動睫毛,啟唇問:「為什麼。我的血脈已經穩定了?」
奚荼搖頭:「不。」
「……是它快消失了。」
溫禾安維持著這個動作,皺了皺眉,不解其意。
「我從沒遇見過這樣的情況,我們族內,也從沒有出生百年空有血脈而不修王族之術的人,我猜,可能是你長久的擱置,讓它日復一日變淡了。」奚荼再喝眼前茶水的時候,水已經變涼了,滿嘴生冷苦澀。
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溫禾安修習九州術的天賦很高,隨了她母親,這個奚荼知道,可她剛出生時,王族血脈之力同樣不弱。不知道怎麼回事,自打回溫家修習九州術之後,就一年比一年弱,起先還好,後面這十幾年,消失速度快得被什麼東西吞掉了一樣。
就連薛呈延,見面的時候都覺得詫異,好笑地說你這女兒,血脈怎麼弱得跟貓崽子似的。
奚荼摩挲著粗碗邊緣,沉吟一瞬,很快下了決定,他不是拖泥帶水的人,當即道:「異域有規定,王族秘技,絕不外傳。我不知道血脈消失的原因是什麼,你又接觸了什麼力量,遇到了怎樣的事,但未免發生意外,我將溶族血脈之力的作用告訴你。」
真遇到了事,也不至於靠猜。
溫禾安半握的掌心慢慢鬆開。
終於聽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她有預感。
溶族血脈真正的作用就是陸嶼然口中能夠壓制妖血的關鍵。
「溶,字面意思。」奚荼與溫禾安對視著,跟兩代之間正兒八經的交接一樣,聲音凝重:「在異域,這個字代表著悄無聲息的吞噬,蠶食,將所有可控力量納為己用。能力很強,但只排在異域王榜第七,是因為太看重血脈之力,強的很強,弱的很弱,族群差距拉得太大。」
他朝溫禾安笑一下,舉例:「我這樣說——若是血脈之力無雙,心性無雙,甚至可以嘗試接觸九州山河之力,機緣夠多,活得夠長,說不定也能和你們帝主一樣,掌天下之力,做天地之主。」
但可惜。
又好像命中注定,溫禾安是九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