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話時,徐遠思察覺到結界收攏,貓著腰從芭蕉葉下出來,輕手輕腳攀上了窗,想問現在是什麼情況,結果迎面見到了陸嶼然。
那張臉太有辨識度了。
然而此時此刻的問題是,他一個九境傀陣師,就在窗下躲著,屏聲凝息,眼也不眨地注視著二樓的動靜,這位是怎麼從他眼皮底下進來的?這得有多強的掌控力才能做到?!
徐遠思下意識退了一步,直到手肘無意識抵著窗邊的牆面,意識到再退只能轉身原路跳下去了,只得正面揚出個笑容,手指緊張地一搓,發現滲汗了。
嗓子還有些發癢:「帝嗣。」
陸嶼然朝他瞥來一眼,相當冷淡。
這沒事,在傳聞中,帝嗣也是這個性情,沒有殺意就成,徐遠思轉而看向地面,發現沒自己想像中被大卸八塊的殘肢斷髓,只有一點血,幾捧灰和十幾塊碎片,溫禾安還很有人性,用清塵術將血和灰收拾了,指著碎片說:「丟到你的陣法里去,處理乾淨。」
徐遠思很快將這件事做好了,再次回來時,大致了解發生了什麼,很是好奇地問:「他想賣你個人情?什麼人情,給的什麼消息?」
有消息不用白不用啊,甭管江召和溫禾安以往什麼恩怨,人家現在總歸負責整個九州風雲會,手裡總得有些他們不知道的東西,說不準就是他們如今最需要的。
「說天都聖者這次要對我出手。」
徐遠思臉色霎時難看起來,聖者出手,跟九境巔峰對戰又不是一回事了,聖者出手真能抹殺一切這個境界以下的存在,溫禾安現在是自身難保,徐家的事還能不能成?
但她的語氣太平靜了,好像早就猜到了這回事並且有了萬全之策一樣。
他小聲吸著氣:「能應對嗎?」
「我也沒跟聖者打過,對上了才知道。」
兩人同時看她,溫禾安只察覺到陸嶼然的視線,朝他淺淺抿了抿唇,補上後半句,不知道是在安誰的心:「拿穆勒的那天就算到她會出手。她不允許任何人挑釁天都威嚴。我有準備……小塔吃了不少東西,不出意外的話,不會有什麼問題。」
她也已經知道了聖者能在別家地盤出手的最長時間。
徐遠思鬆了口氣,方才在下面也沒幹看著白蹲那麼一會,溫禾安交代下來的事他一直在做,現在將手中六根傀線交叉一錯,奇異的錯成十二根,細若藕絲,擺在她面前展示,但也不敢靠得太近:「我下的那根傀線,找到了。」
溫禾安沒想到事情進展會這麼順利:「在哪?」
「城西。」徐遠思細說:「有些奇怪,我能感知到他的位置,但感知得不是很明顯,可能我們的傀線確實是被王庭安排別的傀陣師接手了,但沒完全斬斷聯繫,只是在傀線的原有力量上做了加強。具體情況,我得見了人才知道。」
溫禾安算了算時間,說:「明天吧。明天下午,你帶路,我想看看這次王庭看上的又是些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