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啟唇,想問什麼,動了幾下,發現沒發出聲音,最後慢慢地彎了腰,手掌撐在一側漆柱上,指甲泛青,手背上青筋泛起,才聽見自己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乾癟聲音:「什麼時候能確定。什麼徵兆代表著要開始吞噬別人了。」
她已經捏住了另一根傀線,羅青山若是過了回答的時間,就再用一根。
她今晚必須聽到回答。
也不知是徐遠思爭氣還是羅青山想要傾吐的欲望太強烈,她得到了喃喃的回答:「兩個月,我需要兩個月。」
「身上若是再出現一種妖化跡象,就代表著妖骸之力迅速進入惡化期。」
說到最後一句話,羅青山臉上露出一點迷茫摻雜痛苦的表情,溫禾安復又站起來,背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一會後,羅青山愣愣站在原地,不解地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
今夜月明星稀,徐風習習,幾人圍坐一桌用晚膳。
用完晚膳後,凌枝不想動了,她扭頭看溫禾安,也不是很有精神想湊熱鬧的樣子,索性指示陰官搬了好幾把椅子出來,又不知從哪找了幾把蒲扇,跟撲蝴蝶一樣撲夏夜的螢火蟲和飛蛾。
不回去睡回籠覺,完全是想看看王庭這廣而傳之的煙花在王庭之濱的天空中綻放,是何等樣子,決定了她是撇嘴不屑還是可以看看。
結果居然還可以。
美得迷離絢爛,一叢一叢,堪比……凌枝一時想不到形容詞,她將臉湊到溫禾安眼下,用扇子將她手邊一隻飛蟲拍走了,誠實點評:「還挺好看的,像你的十二神花像。」
溫禾安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看,側臉像沁在七彩顏色中,溫聲回了句是。
商淮給每人做了碗甜酒冰釀小丸子,配著瓷碗瓷勺,其他人都是自己拿,陸嶼然幫溫禾安帶了一碗,兩人的放在一起,都在她邊上。
凌枝被伺候得實在是舒服,她看了看商淮,沒忍住跟陸嶼然打商量,眯著眼睛像強搶:「讓商淮進陰官家,你開個條件。」
「需要我提醒你?」
陸嶼然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對擠了滿院人一起看煙花沒半點興致,此時眼皮一掀,語氣涼淡:「陰官家欠巫山多少道人情了,數得清嗎?」
意思是讓她醒醒。別做夢。
凌枝從鼻子裡冷冷哼了一聲。
溫禾安晚上有點心不在焉,陸嶼然在某個瞬間感知到一縷藏得極深又忍不住流出的殺意,不是對院子裡的人。他側身,有些擔心,靠近問她怎麼了。
「沒怎麼。」
她慢慢搖頭,說:「在想怎麼對付溫家聖者。」
素瑤光一直在觀察院中人的相處模式,她知道王庭之間是怎樣的氛圍,這邊卻很不一樣。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商淮原來和陸嶼然是可以稱兄道弟的關係,羅青山膽子小,但也是自己人,經常走神做自己的事。陰官家和巫山看上去又很是熟悉,關係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