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力睜開眼,手術室的燈仍然亮著,那兩片眼皮卻仿佛是分隔在銀河兩端的牛郎和織女,好不容易相見了,便是你牽著我,我絆著你,你儂我儂,難分難捨。
姚馳安晃晃腦袋站起身,跟宮明決、宮安藍,以及坐在對面的邢慕青和許淳打一聲招呼,叫上朱麗葉,下樓買咖啡去。
時間段沒選好,咖啡店門口排滿等著上班的醫生和護士,終於買到,兩人提著兩大袋咖啡回到手術室門口,手術室的門仍舊關著,亮了一整夜的燈卻熄滅了。
兩人心頭俱是一怔,急忙忙尋找護士打聽情況。得知手術五分鐘前結束,病人已經被推回病房,兩人又急忙忙打聽病房的位置,朝目的地樓層趕去。
阮玉京的病房分內外兩間,被一堵牆分隔,牆內是病人休息的空間,牆外則是家屬和探訪者聊天小憩的小小會客廳。
會客廳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電視、沙發、茶几、衛生間應有盡有。
會客廳里此時也聚集了不少人,卻沒有一個去使用那些家具和電器,每一個都靜靜站立,眼神或急迫、或擔憂,俱都凝望著裡間病房的方向。
姚馳安把咖啡放在茶几上,走到宮明決身邊,問他:「怎麼樣了?有消息了嗎?」
宮明決沒應聲。
不僅沒應聲,他連眼神都沒多給姚馳安一個。
事實上,宮明決這一整晚都不對勁,不僅姚馳安的問話他選擇忽略,宮安藍等得焦急,拉著他的胳膊胡言亂語時,他仿佛失聰了一般,完全不予理會;朱麗葉問他要不要咖啡,他搖搖頭不說話;賀殊寒讓他有消息通知自己,他也只是木然地點頭。
姚馳安自從昨夜來到這間醫院,似乎還沒聽見他開口說過話——也不盡然,中間有醫生走出手術室,姚馳安企圖上前詢問情況,屁股還沒離開椅子,宮明決先一步衝上前去。
「……」姚馳安於是轉向宮安藍,把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怎麼樣了?有消息了嗎?」
宮安藍正抱著胳膊,瑟瑟然有些發抖的樣子,聽見姚馳安的問題,她輕輕搖頭,「不清楚,醫生剛才出來找直系親屬,邢阿姨就進去了,現在還沒出來。」
隨著她話音落下,裡間病房的門猝不及防地被推開。門與牆壁碰撞,發出「砰」一聲悶響,邢慕青疾步匆匆地走出病房,直奔門口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