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京今年已經25歲了,是個具備完全行為能力的成年人,他的身體是他自己的、腺體是他自己的,是否要保留亦或捨棄,他也該擁有獨立決定的權利。
可是被宮明決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不知道為什麼,阮玉京仍然感到幾分心虛,好像他偷偷幹了什麼了不得的壞事似的,低下頭不再跟他對視,過了一會,「當然了,不然呢?留下來繼續折磨我,也繼續折磨你嗎?」
宮明決說:「我不覺得是折磨。」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鐘,」宮明決慢慢地說:「我都不覺得是折磨。不管做什麼,只要跟你在一起,我都不覺得是折磨。」
阮玉京心臟一陣亂跳,思緒也跟著變得有些雜亂,可是,沒有道理啊,他又沒有真的做了壞事,一個不是情願也不是自然變成Omega的人,不接受自己Omega的身份,有什麼問題?
他重新穩定心神,抬起眼睛和宮明決對視,一字一頓,「但是對我來說,它就是折磨。」
「怎麼了?」宮明決的眼神太直接也太銳利,阮玉京僅僅跟他對視三秒鐘,便發現自己有些撐不住,好像不管多堅固的冰塊都經受不住烈日的灼曬似的,可是他不想認輸,更加不想讓宮明決看出他在心虛,於是故意咧開唇角輕輕一笑,眼神也是刻意偽裝出來的輕浮,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難道你還指望我給你生孩子嗎?還是你介意我變成沒有味道的Beta?」
他很明顯地發現,他說這句話之前,宮明決的態度儘管嚴肅且鄭重,神色仍然是溫和的,像軟布包裹下的利刃,藏鋒於內,不灼傷人。
聽見這句話之後,他的臉色陡地冷了下來,眼神像是結了寒霜,令人不敢直視,「小京,」他說:「向我道歉。」
阮玉京其實也是嘴比腦子快,說完就後悔了,「對不起。」
過了一會,他補充道:「我沒有那個意思。」
宮明決靜靜凝望著他,神色難辨喜怒,幾分鐘後,他把電腦合起來放回房間,然後從架子上拿下一條大毛巾,丟給阮玉京。
等阮玉京擦乾淨身上的水跡,回到房間,他朝沙發的方向抬抬下巴。
阮玉京彎腰坐了下來。
宮明決坐在他對面,手肘壓在膝蓋上,兩隻眼睛直視著他,半分鐘的沉默,在阮玉京充滿不安的惴惴等待中,宮明決開口說道:「你想做手術,我不反對。」
「但是,」不等阮玉京開口說些什麼,或者作出什麼反應,他強調道:「做手術之前,我希望你能抽時間去了解一下,這類手術的風險。」
阮玉京說:「手術都有風險,這個我當然知道。」
宮明決說:「我說的不僅僅是手術過程中的風險,還有術後。那天聽你提到割腺體,離開醫院去公司的路上,我就找人了解過情況。」
阮玉京心頭微動,想起那天的情形——那天他們吵了一架,當然主要是阮玉京在出口傷人,宮明決只是被動地承受,但是很明顯,宮明決被氣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