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明決已經朝著臥室的方向走去了,聽見阮玉京的話,他停下來——阮玉京正坐在凳子上,很隨意地擦著頭髮,眼神沒有明確的焦點,好像在發呆,好像剛才那句話只是他隨口一提,並不包含什麼言外之意,可是宮明決知道不是的,任何跟邢慕青有關的事情在他這兒,都不會是隨隨便便的話題,於是暫時放棄回房間的打算,問他:「她去探望誰的?黎彥?」
阮玉京說:「不清楚。」
「沒問她?」
「沒想起來問。」
「你們……」宮明決頓了頓,繼續道:「你們說話了沒?」
他擔心阮玉京跟上回一樣,遠遠地看了邢慕青一眼,就目送她離開了,或者更加糟糕,邢慕青也看見他了,兩個人對上了視線,可是阮玉京沒有主動開口,邢慕青也選擇了忽略,於是兩個人世界上本該最親密的人,用各自的方式讓他們的距離越走越遠。
阮玉京的回答叫宮明決鬆了一口氣,他道:「說了。我們一起回來的。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剛把她送到療養院。她還約我們下周一起吃飯。」
「……我們?」
「嗯。」
「……」
宮明決有點意外,第一反應想問問是什麼促使了邢慕青的轉變——約他們吃飯,而且刻意說了要兩個人一起,她發出的信號很明顯是願意接受阮玉京,也願意接納他們。
但他懷疑阮玉京也不知道。
他連邢慕青去看守所探望什麼人都不知道,一路上可能光顧著震驚了,可能還有雜七雜八各類念頭——想法太多,以至於他就算想問,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所以最後乾脆一個也沒問。
這時候他想起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於是放棄之前的好奇,改口問道:「你跟她說了下周二的手術沒?你要是開口,她應該願意過來陪你。」
阮玉京看向他,但是沒開口說話,宮明決看不太懂他的眼神,問道:「沒來得及說?」
阮玉京仍然不開口,只一味地坐在凳子上,近乎機械地重複擦拭著已然近乎全乾的頭髮,眼睫垂著,讓宮明決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緒。
宮明決又懷疑自己猜錯了,難道約他們吃飯並不意味著邢慕青打算跟阮玉京言歸於好?難道她有另外的目的?否則那樣重要的手術,阮玉京為什麼不希望邢慕青陪著?
「需要我去幫你跟她說嗎?」他走到阮玉京跟前,從他手裡接過那塊毛巾,阻止他繼續擦拭的動作,說道:「你如果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可以去幫你跟她說,有她陪在身邊,你醒來之後,應該會感覺好很多。」
阮玉京抬眼朝他看過來,卻仍然沒有開口,不知道不需要宮明決幫他說,還是不需要邢慕青陪伴,宮明決意識到繼續問下去不會有結果,乾脆放棄了,撥了撥他額前的碎發,說:「過來。」
阮玉京說:「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