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多謝姐姐,多謝姐姐。」
穆清在椅子上坐下,拿過針線,為陳婉兒縫製朝服。陳婉兒笑顏盈盈的倚坐在軟榻上,得意的擺弄著手中的茶碗,淺笑著看著穆清。
黃昏時分,穆清終於趕製完了一件朝服。她冷著臉,將朝服遞給陳婉兒,「給,縫好了,你明日穿著風光去吧。」
陳婉兒言笑吟吟,撫摸著朝服上繡著的團花,說道:「姐姐的手藝果然精巧。婉兒真的沒有想到,此生還能有幸穿上姐姐縫製的衣服。」陳婉兒放下手中的朝服,拉著穆清又道,「姐姐今日來得急,還沒好好參觀雲台殿吧,婉兒這就帶你瞧瞧。」
陳婉兒一邊拉著穆清,一邊說道:「姐姐你快看,這是陛下昨日才賞的鎏金蝴蝶珠花簪,還有還有這個青白瓷雙月花瓶,那花瓶里插著的臘梅是今兒早上才摘得,拿來的時候還帶著露水。對了,陛下還賞賜了許多好吃的糕點,一會兒我叫蓮芝裝起來,給你送到凌霄閣去。」
穆清淺淺而笑,一把甩開陳婉兒的手,「不必了。你別忘了,我可是父皇最寵愛的嫡公主,在南陳的時候,什麼稀罕玩意兒沒見過。就你的這些東西,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姐姐。」陳婉兒瞪著眼,似是換了一副面孔,「這是在大梁,你別自欺欺人了。實話告訴你,其實我的朝服根本就沒壞,是我故意讓你幫我繡的。你不是自詡清高嗎?你不是玉手金貴嗎?今日,竟親手為我縫製衣服。」陳婉兒說著,冷笑起來。
穆清眼底的怒火油然而起,「陳婉兒,你為了捉弄我,不惜跪下來哭著求我,你還要不要臉?難道往日裡的噓寒問暖、患難與共都是假的嗎?」
「要臉面有何用?臉面能給我富貴嗎?能給我想要的生活嗎?」陳婉兒瞪著眼睛嘶吼著,聲淚俱下,「同樣是父皇的女兒,你一生下來就無比尊貴,而我呢?不過是賤婢所生,連個封號都沒有。這麼多年,你同情我可憐我,何時將我放在眼裡過。在南陳的時候,薛勝寒整日圍著你轉,看都不肯看我一眼。他欣賞你喜歡你,不就是因為你是嫡公主。憑什麼都是父皇的女兒,我就只配給你提鞋。」
穆清聞言,不由得鼻子酸楚,紅了眼眶。她含著淚水,哽咽著說道:「憑什麼?那我來告訴你,因為你母親當年為了爬上龍床不擇手段,所以父皇厭惡你母親也厭惡你。」
「你閉嘴!嫡公主又如何?如今過得卻連我的奴婢都不如。穆清,你認輸吧。」陳婉兒一邊笑著,眼中的淚水卻不斷湧出。
穆清微微而笑,「那就祝你,得償所願。」冬日的長風清冷,吹乾了穆清臉上的淚痕。她只覺得那淚水很澀,落在了心尖上的裂縫處,隱隱的疼。
第三十九章 巧然
穆清紅著眼,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雲台殿。冬日的長風寒冷刺骨,吹起她翻飛的衣袍,吹乾了她面上的淚痕。西邊的天際,血紅的夕陽在散亂無章的雲朵霞片中徐徐下沉,它把薔薇色的斜暉,閃爍不定地蒙在河面上。
「公主,婉美人的話您別太放在心上了。」錦瑟站在穆清身邊安慰道。
穆清淚眼朦朧,抬眼望著天際,見一群枯鴉從屋檐上飛起,不由得羨慕的說道:「你瞧那群烏鴉,雖然長的黑漆漆的,可是卻飛得那麼高,那麼遠,能飛出這諾大的牢籠,而我,卻不能。」
錦瑟道:「公主,您就別想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婉美人自幼沒受過很好的教導,才會亂了心智。您別太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