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陽很沉,天空一片深紅色的雲靄。黃昏帶著微妙的暗紫色漸漸從天際漫來,又流入西天輝煌的落霞中。那金色的夕陽落在宣室殿內的草木上,像是鍍了一層淺淺的光暈。
穆清醒的時候,只有莫太醫守在床榻邊上。
「錦瑟和雪鷺呢?」穆清微微張開眼睛,聲音低沉,聽上去十分虛弱。
莫太醫一邊擺弄著手中的銀針,一邊答道:「雪鷺姑娘去煎藥了,公主的藥得有身邊的人看顧著。錦瑟姑娘擔心公主醒的時候很餓,到小廚房準備吃的去了。」
莫太醫擦拭著手中細長的銀針。他眉眼沉沉,帶著幾分沉穩,看準穆清腿上的一處穴位便扎了下去。
「公主這些日子急火攻心,今日又跳入太液池,這冷熱相激怕是動了胎氣,待微臣用銀針幫公主穩住胎氣,再臥床休養些時日便無大礙了。」
穆清眼眶微紅,輕聲問道:「是他讓你來的嗎?」
莫太醫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沉默了片刻,只說了句:「殿下以後不會再送餛飩來了。」
只那淡淡的一句話,已然讓穆清紅了眼眶,溫熱的清淚順著臉頰簌簌而下。她知道,就算是蕭轍讓莫太醫來的又怎樣,以後不會再有餛飩了。穆清一把拉過身上的被褥蒙在頭上,任憑淚水肆意落下。
莫太醫看在眼裡心疼不已,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只輕聲嘆了口氣說道:「公主好好休養身體,微臣先告退了。」
此時此刻,他只想儘快到齊宣王府回話。他其實是不懂這世間的情情愛愛的,卻看著蕭轍和穆清如此痛苦,心中也不是滋味兒。
齊宣王府的清玉館內,蕭轍白衣勝雪,眼底帶著淺淺的陰翳。他靜靜地坐在窗邊,手中握著一本書卷,可眼中的心思,卻全然不在書本上。
「微臣給殿下請安。」莫太醫上前一禮說道。
蕭轍見莫太醫過來,握著書本的指尖微微泛白。他也不抬眼,只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她怎麼樣了?」
莫太醫猶豫了片刻,又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蕭轍,才道:「不是很好,急火攻心,又染了風寒,胎氣不穩,恐有滑胎之相。」
蕭轍的心中苦澀,以為穆清懷了那人的皇子,心底五味雜陳,聽到有滑胎之相,卻不知是喜是憂。他放下手中的書本,又問:「好端端的,跳太液池做什麼?」
「聽說是找什麼東西,最後也沒找上來。」
蕭轍劍眉緊鎖。他嗓音暗啞,帶著幾分不悅:「真是不要命了,也不知道宣室殿的宮人都是幹什麼吃的。」
莫太醫望著蕭轍擔憂的樣子,下意識抿了抿唇,猶豫道:「公主的情緒不是很好,微臣離開的時候,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