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有點不大舒服,就跑來了,想問問以華哥哥,農場還有床位不,我想住在這裡。這樣來回上班也方便些。”
江以華面色突然一變,轉身看向池芸兒,女人眼睛水潤明亮,像是一潭碧泉容納了天地,洗盡鉛華後的純淨;又似是沒有沾染塵埃的山間清泉,不帶一點煩憂。
“江子實讓你去磚廠?”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確認。
男人面容俊朗,清冷帶著肅殺,別人說他外冷內熱,往常他都是用面無表情示人,偶爾扯個嘴角應付笑笑。
像是他這般隱含怒火的模樣,讓下巴的疤立馬顯得突兀和猙獰起來,似是要跳下來的凶獸。
池芸兒禁不住後退兩步,低垂的眸子裡裝著困惑,不過她輕輕點頭,小聲說:“子實哥說,他以後跟小卞同志結婚後,沒法顧我周全。一天兩天我閒置在家還行,時間久了,大傢伙兒會有意見。”
“與其等到我被人扣了大帽子,不如主動找個輕鬆的活干。”
“我腦子還算聰明,雖然比不上以華哥哥一眼瞧出結果,拿著算盤也能打得劈里啪啦,不帶出錯的!”
她驕傲地抬著下巴,接著她微微頹喪道:“要不是我沒弄明白子實哥的心思,還在京都的話,說不定我能入醫院,當個掛號收費窗口的小幹事,或者進入財務室跑腿……”
池芸兒路上琢磨了很久,決定不動聲色探探江以華的態度。
他住在農場,多多少少跟磚廠的人打過交道,再不濟也能聽到些廠里的事情。
如果他跟江子實是一條船上的人,又或者他不願要幫忙,聽到她的話,不會有太大的反應,頂多送上個恭喜,甚至還誇誇這個工作的好。
要是江以華不想捫著良心,而為她出頭,那是最好不過得了!
池芸兒吃過太多這方面的教訓了,弄不清敵我,很容易讓順利出逃計劃破產。
不過此刻瞧來,江以華對江子實的事情不贊同。
那是不是他算是半個友軍?
池芸兒接著便開始向他展現自己的優勢,暗示自己家世不錯,有利益可圖。
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哪怕血緣關係的人相處,也會因為利益而發生爭執,更何況萍水相逢的倆人。
沒有利益牽扯,人的關係反而並不穩固。這是很現實的事情!
人不怕被人圖謀,而是該害怕自己沒什麼地方可供人圖謀的。
江以華緊繃著下頜,微斂著眸子裡,藏匿著怒色。
磚廠距離農場很近,不少知青受不住高強度的勞作,暗地裡想要調個輕鬆體面的工作。
農場裡知青太多,後勤上的活指望不上,他們就將主意打到磚廠上。
磚廠的領導們特別會打太極,男知青還好,除了財物往裡面打水漂似地扔擲,水花消失後沒一丁點動靜,他們認清自己被人耍著玩後,忍氣吞聲安安分分繼續下地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