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樂芸記憶力好,但是她還是規規矩矩地完成著任務,不過她的眼睛跟小雷達似的,不停歇地探視著郭奶奶四周的情況。
按理說昨晚蕭學真疼得只想擺爛,起碼得緩緩神來,而沒有心思算計什麼。
可是盛樂芸做事情喜歡將方方面面都考慮進來,而不是被動地應對,哪怕事情發生概率很低,她也不敢心存僥倖地忽視。
一輛卡車緩慢地駛入視野中,盛樂芸猛地站起來,將東西隨地一扔,跟小炮彈似的沖了出去。
她藏匿的地方很隱蔽,是在一個辦公樓的二層,能夠在鏤花走廊上,看清楚整條郭奶奶負責的街道。
這會兒她來不及下樓,直接撐著欄杆,一躍跳到草叢中就地一滾。
盛樂芸顧不得手和腳上因為缺乏針對性地鍛鍊、又用力過度,而帶來的疼痛感,貓著腰從一排頗有年頭粗壯的樹另一側用盡力氣跑著。
老太太天天起得很早,哪怕五月的天,空中星子未消,鳥兒都沒嘰嘰喳喳擾人的時候,她就已經揮舞著掃把幹活了。
她的兒子犧牲了,而她沒有其他親戚,年齡又在這裡擺著,所以武裝部的同志們,跟老太太商量過後,將一次性發放的撫恤金,改成每個月發放的模式。
保證老人不缺錢花,又不會被人惦記著。
每個月發放的數額足夠老太太衣食無憂的。
不過她不想動用兒子拿命換來的孝敬錢,是以老太太跟街道遞交申請,有了這份清潔工的工作。
清掃街道的活並不輕鬆,而且還得頂著眾人輕視鄙夷的目光,工資也不高,可是老太太心裡踏實。
而且老太太閒不住,不掃地了,還要接一些糊藥袋、火柴盒等的零活,再不濟她納鞋墊拿到集市上賣。
似乎每天多賺一分錢,都成為她枯燥乏味生活里的,能夠掰著手指頭數的快樂。
這會兒她一邊掃地,一邊笑著盤算自己這些年幹活攢下來的錢,琢磨著回頭給小丫頭買兩身漂亮的衣服。
小姑娘嘛愛俏,她可不希望自家乖孫,在哪裡比別人差。對了,好像還有什麼舞蹈班、鋼琴班,她得托人幫忙打聽下,讓乖孫在起點就不落後旁人。
這時候她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在兒子離世後,虛度光陰、甘於安逸又或者頹廢不前。
否則她也不可能攢下些家底,富養乖孫。
有了家人,老太太渾身都是幹勁,打掃速度比平時快多了,不過這時候一束耀眼的燈光沖她照射過來。
老太太下意識抬起胳膊,去遮擋燈光,發動機的嗡鳴聲越發逼近,她內心瞬間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街道清潔工都是趕早打掃,這時候路上沒有人,哪怕聽到車輛的聲音,也能側身及時避開。
而且車輛開著燈,會提前主動打方向盤,遠離行人的。
像是這種失控直直往人身上撞的情況,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