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現在光線昏暗。
看不見。
看不見。
師父看不見。
宋清琅以前也是富家公子,雖然淪落為乞丐,但也還是保持著宋家公子的風度。
像這種用衣袖擦鼻涕的不雅之事,平日裡他是最瞧不上的。
但,他現在沒有手帕,師父在旁,也不能吸溜,宋清琅很窘迫。
眼看鼻涕拉著絲就要流到嘴唇,沒有辦法才做出這等不雅之事。
宋清琅在心裡暗暗祈禱師父看不見,哪知,下一刻,一張布巾就遞了過來。
「用這個擦。」顧瑾壓低聲音說。
這布巾是李桃花用碎布頭拼接而成,顧瑾有時候會用它擦手。
宋清琅羞得滿臉通紅,他悄悄接過布巾,將沒有揩乾淨的鼻涕擦在上面。
然後,偷偷將它藏進內袖。
太髒了。
等洗乾淨才能還給師父。
顧瑾愣住了。
手帕只是借給他擦擦鼻涕,怎麼擦乾淨後不還回來,反而揣袖子裡去了!
她想要回來,但張了張嘴喉嚨里卻沒有發出聲音。
罷了,不過一塊拼接的帕子,他想留著就留著,要不然,顯得做師父的太小氣。
「大家都吃點東西,保持住體力。」顧瑾壓低聲音。
外祖母和娘親備的物資,有烈酒,有飯糰,飯糰里照例捏了很多鹹肉。
他們感覺到冷,顧瑾就吩咐吃東西喝一點點烈酒。
夜幕降臨,天空不知何處飄來大朵烏雲,遮蓋住了銀色彎月,整個空間登時黑如潑墨。
機不可失,顧瑾推了推宋清琅,示意他準備行動。
此時,陳琛早就離開城頭,進屋烤火去了。
不過,離去前,他還是叮囑手下的士兵千萬留意,不能讓那幾個人逃離亳縣。
喬鄴練兵,頗有章法。
士兵們被操練得服服帖帖,不敢懈怠。
那奉命值守的士兵,瞪大了眼,時時刻刻望著底下,生怕誤事。
但他再盡責,架不住視線模糊。
此刻,宋清琅貼著牆根出來,他灰色的棉襖與斑駁的城牆完美融合在一起,在黯淡的光線中,根本看不到底下有人在移動。
冬天的衣裳,為了防髒,大部分都是深色。
羅五穀和顧瑾的棉襖也都是灰色的。
三人貼著牆根挪動,黑夜裡,高高在上的士兵一點都看不清。
待他們離開弓箭的射程範圍,顧瑾拉著兩人迫不及待狂奔起來。
有災民被驚動,他們紛紛打開窗戶,想要查看情況,卻只見到幾條黑影從眼前飄過,好像幽靈一般。
他們嚇得面如土色,不敢再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