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昏暗的店內，就擺了兩張桌子，大家一般都是打包，難得這陣沒人，沈連跟孫秉赫就坐下吃。
孫秉赫的確餓著肚子，原本沒抱希望，結果黃燜雞一端上桌，他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沈連陪著吃了一份。
「忙完了？」沈連與其閒聊。
「嗯。」孫秉赫咽下嘴裡的食物，「去公司一交接就過來了。」
沈連：「你這也辛苦。」
孫秉赫神色怪異：「這算什麼辛苦？」
沈連：「……」抱一絲啊，忘記你工作狂的屬性了。
孫秉赫吃得滿頭是汗，脫了外套，又跟老闆娘要了瓶冰啤。
沈連盯著冒著冷氣的瓶身片刻，沉聲說：「孫助……」
「不行，不可能，死了這條心。」孫秉赫打斷，抬頭不贊同地看了沈連一眼：「一口都別想，你的身體問題不用我說，讓Boss知道這就是我最後一頓送行飯。」
沈連：「好好好。」
他真的只打算嘗一口。
等沈連跟孫秉赫回去，宋垣已經不見了，施竹傑坐在他經常待的那片地，顯出一種詭異而罕見的安靜。
連他的助理，都有種夾著尾巴做人的既視感。
想來是宋垣叮囑過什麼。
沈連不在乎，但如果這能讓施竹傑稍微靜下心來認真拍戲，那麼就不算浪費孫秉赫的時間。
*
廢棄冷宮的七皇子登基那日，是個陰雨天。
群臣靜默，長階巍峨。
臨孝帝在左相的陪伴下一步步登上那象徵天下之主的寶座，可龍袍冕旒之下，是一張蒼白惶恐的臉。
左相一隻手輕輕搭在臨孝帝手腕上，驚得帝王一個身顫。
左相眼底的鄙夷轉瞬即逝，隨即變得溫和而滿意起來，他白須長臉，身形削瘦，瞧著一副文人風骨，嘴上說著「陛下別怕，老臣陪著您。」可目光移開前望，看到那張龍椅後，貪婪就與笑意融合在一起。
臨孝帝不斷呼吸換氣，最後勉強冷靜下來，叫了聲：「相父。」
這算莫大的投誠。
左相身形有瞬間的僵硬，他偏頭，對上臨孝帝討好的目光。
如今朝堂，左相勢力遮天蔽日，他不用，也不屑於去揣測一個傀儡的心思。
無論誠心與否，這都是他權勢的極大鞏固。
臨孝帝弓著身子，堂堂七尺男兒，從後面望去，竟然同一個古稀老者差不多高。
天幕上雷鳴轟響，炸開的閃電在昏沉中似乎將龍椅撕裂成兩半，雪白的光落在臨孝帝眼中，又被深深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