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秉赫抽空回覆:【好的。】
他們之間的熟稔自然,是有時候楚易瀾都無法參與其中的,是兩人長年累月積攢出來的習慣。
孫秉赫收拾完已經是凌晨一點,他手機靜音後,倒頭就睡。
翌日清晨,孫秉赫明明很困,但還是在某個點睜開眼睛,他倍感舒服地往被窩裡縮了縮,這些年了,連洗衣液都更新換代,但楊彬就用一個老牌子,淡淡的茉莉花味,一直沒變過。
孫秉赫仔細聽了聽,外面有動靜。
孫秉赫炸著頭髮,半閉著眼睛坐起身,然後掀開被子下床,晃蕩晃蕩地走到門口,整個人所展現出的鬆弛懶散,跟公司那個雷厲風行,永遠強悍無敵的孫助簡直判若兩人。
聽到動靜楊彬轉頭,有些驚訝:「怎麼起來了?」
「我跟你一起。」孫秉赫打著哈欠。
楊彬無奈:「你困了就繼續睡。」
「不要。」孫秉赫的口吻甚至帶著淡淡的耍賴意味:「我要去,我想吃的食材你都買不全。」
楊彬挑了下眉,沒有接話。
孫秉赫愛吃的,他怎麼可能買不全?
這個人吶。
孫秉赫沒學會控制情緒前,做什麼事情都要梗著脖子,一副「你們能奈我何」的架勢,實際上一步三回頭,要看看楊彬在不在身後。
沒人理會孫秉赫的那些年月,是楊彬突然站出來說:「你只管往前走,我看著。」
一個童年兵荒馬亂,又差點看不到希望的人生,不管轉折如何,之後成功如何,再充實的經歷,也有填不滿的一處缺口,雖不對外言說,但自己心知肚明。
孫秉赫真正長大後,很多事情不會再詢問楊彬的意見,他自行判斷,然後處理漂亮,可一旦楊彬離家時間超過三天,等再回來,孫秉赫至少也要跟他在一起吃頓飯,像是某種必須完成的儀式,又像是在確定著什麼。
原因在於孫秉赫在得到資助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除了驚喜,更多的就是惶恐,他怕資助人覺得他不配,一下子就給停了,怕當時還喜歡冷臉訓斥的楊彬,有一天讓他滾出這個家,再也不要他了。
孤兒院的床板上連層單薄的被褥都沒有,越是住在楊彬給安排的溫暖房間,他就越害怕。
這種心理常人很難理解。
當時孫秉赫敏銳成那樣,稍微一個風吹草動就是驚慌、質疑,歇斯底里,楊彬每天忙成狗,沒點耐心還真不行。
「脫敏」長達數年,雖然藥到病除,但有些習慣這輩子都戒不掉。
楊彬沒經歷過結婚生子,但孫秉赫的確是他養出來的最好的孩子,最得意的學生。
這兩人的感情,屬於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瞧著平平淡淡,客氣恭敬,可內里的依賴盤根錯雜,但凡有人動上面一根須,孫秉赫都要跳起來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