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一聽,心頭一跳,心慌意亂的望了他一眼,低頭「嗯」了一聲。
張鳴曦並沒有注意到白竹的慌亂,他還沉浸在掙錢的憧憬之中,想著掙錢了先還債,還要買田買地,破茅草屋漏風漏雨,住不了,得蓋青磚大瓦屋……
他一邊往灶屋走,一邊大聲道:「燒點水我洗頭洗澡,給我收拾一下行李。」
白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覺得眼眶發酸,喉頭髮緊,心裡悶悶的,很不舒服。
他不敢說話,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哭出聲。
可他不是小孩子,已經是大人了,知道不能在相公出遠門的時候哭,不吉利!
他咬咬牙,抬起頭,使勁的眨著眼睛,逼退了淚意。又搓了搓臉,使勁扯了扯嘴角,覺得面部繃得沒有那麼緊了,才把曬好的菜搬到屋檐下,進了灶屋去燒水。
他舀了滿滿一鍋水,塞了一把柴慢慢燒著,跑到臥房去給張鳴曦收拾行李。
他打開箱子,拿出來一個半舊的包袱,鋪在床上。
張鳴曦衣服不多,大多是幹活時穿的破衣服。
出門在外,破衣服就不帶了。他拿了一套沒有補丁的衣服放在床上,等一下洗完澡穿,另拿了一套衣服放在包袱裡帶去換洗。
突然看見了成親那天穿的長袍整整齊齊的放在箱底。他拿起長袍,輕輕的摸著,呆呆地站在箱子前面。
突然,一滴水滴在長袍上,接著又滾下來一滴,一滴接一滴的,洇濕了一大片。
第64章 繞指柔
他猛的一驚,摸摸洇濕的地方,手指上揩了一層水,溫熱的,他意識到自己淌眼淚了。
他生怕被人看見,忙抹了一把眼淚,把長袍折好,把洇濕的地方藏在裡面,放進包袱里。
他剛剛系好包袱,就聽見張鳴曦在外面喊他:「竹子,給我拿個皂角,我要洗頭。」
他答應了一聲,揉揉臉,在臉上一陣亂抹,把剛剛落淚的罪證抹得一乾二淨,扯扯嘴角,放鬆了面部表情,跑到灶屋去拿皂角。
張鳴曦躬著身子在院子裡洗頭,白竹把皂角揉碎,揉了一手白沫,均勻地抹在他頭上。
張鳴曦乾脆縮回手,雙手撐在膝蓋上,耍賴道:「你給我洗!」
白竹也不說話,沉默地揉搓著他的頭髮,搓出一頭白沫自己都沒有發覺。
張鳴曦腰都弓酸了,白竹還在搓,他忍不住道:「好了嗎?差不多了吧,頭皮都搓破了。」
白竹嚇了一跳,像猛然驚醒似森·晚·的,手忙腳亂的給他洗去白沫。
倒掉髒水,白竹另舀了一盆乾淨水讓張鳴曦自己清頭髮。
他進灶屋舀了一大盆熱水端到臥房,倒進洗澡盆里,準備讓張鳴曦洗澡。
他望著盆里裊裊上升的熱氣發了一會兒呆,好像不知道自己站在這裡要幹什麼,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