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愣了一下:一串錢,給他的?
他不要,上次娘給的五個銅板還沒用呢!
再說了,他長這麼大,什麼時候能有一串錢了?
在白家,他都不知道一串錢長啥樣。
再說了,在家裡,有吃有喝有穿的,他要錢幹啥?
他用手撐起上半身,仰頭道:「我不要,我在家不用錢,你帶著路上……」
話沒說完,張鳴曦一個翻身,伸手緊緊摟住了他。
他湊過來,一下子堵住了白竹的嘴巴,白竹「嗚」了一聲,剩下的半句話堵在嘴裡。
想著他明天就要走,白竹心裡不舍,特別乖順,一動不動,任 憑張鳴曦親熱。
但他還是緊張,還是害怕,身體繃得緊緊的像根乾柴棍。
張鳴曦見他全身繃得僵硬,硌得他心口疼,溫存了一會兒就放開了,但還是緊緊的摟著他,捨不得放開。
張鳴曦不再親白竹,只摟著他說話。可是他呼吸粗重,身體騙不了人,白竹暗悔自己反應過度,讓張鳴曦下不去嘴。
張鳴曦側身摟著他,讓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一隻手溫柔地搭在他腰上,叮囑道:「我這次可能要去一個月。五月麥子黃,家裡還有兩畝田的麥子,我一定會趕回來割麥子的。」
白竹眼眶發酸,乖乖地窩在他懷裡,輕輕「嗯」了一聲。
「你在家乖乖的,出去幹活不要一個人,跟著娘。萬一娘沒時間,你也要帶著宴宴。不管去哪裡,太陽下山前一定要回家。出門要戴上草帽,別曬得黑不溜秋的。……,不要挑重的,免得壓很了長不高……,有人欺負你,不要爭執,告訴娘,等我回來,不要讓人欺負了……」
張鳴曦想到哪,說到哪,一直絮絮叨叨的說著,直到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是那麼的不放心白竹。
他嘆了口氣,有點煩躁:「越說越不放心,恨不得把你拴在褲腰帶上帶著去。」
從來沒有人像這樣事無巨細的替他操心,從來沒有人這樣全心全意的替他著想,也從來沒有人這樣的抱著他絮叨,白竹越聽越想哭。這時聽他說這話,心裡一酸,眼窩也跟著發酸,心裡湧起萬分不舍,主動往他懷裡偎了偎。
張鳴曦知道白竹一向是見他就躲,今天居然主動往他懷裡偎,心中一盪,濃濃的不舍的情緒縈繞在心頭。
白竹暈暈乎乎的,覺得心裡發酸,眼睛發酸,他緊緊地咬著下唇,好像一說話就會哭出來。
張鳴曦好像突然從迷怔清醒過來,深吸一口氣,依依不捨的放開他,掙扎著說道:「睡吧!」
說著,就要翻身去睡覺。白竹緊緊摟著他,不讓他動,猶豫了一下,用幾不可聞的氣音低語了一句。
張鳴曦一怔,驚喜的抬起頭來望他,半天移不開眼睛。
黑夜裡什麼都看不見,白竹只看到一雙亮亮的眼睛裡冒出兩族火苗,狼似的盯著自己。
那火苗好燙,他被燙得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但,他沒有容忍自己退縮,馬上抬起頭,勇敢的望著那兩族火苗,不再退縮,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