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裡,白露不再倔強,把張鳴揚放在椅子上坐好,自己站起來,張開雙手,乖乖地讓白竹給他量尺寸。
白竹一邊量,一邊默記數字,量好後,把布抖開折了一下,彎腰開始裁。
白露抱起張鳴揚站在他邊上,小聲喊了一聲二哥。
白竹頭都沒抬,只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講話,免得亂了尺寸。
白露靜靜地站在一邊,白竹裁好衣服,捲起來放在櫃蓋上,才抬頭笑道:「你想說什麼?」
白露眼眶一紅,又喊了一聲二哥,不說話了。
白竹見他神色有異,眉頭一皺,拉著他在床邊坐下,溫聲道:「別哭,我昨天就想問你的,身邊一直有人,沒得著空。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家裡出了什麼事嗎?」
白露輕輕哽了一聲,緊緊地抱著張鳴揚,忍著眼淚,從白大毛摔斷腰說起,把家裡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白竹。
白竹大吃一驚,詫異地道:「爹死了?」
除了震驚,沒有別的情緒。
沒有幸災樂禍,也沒有如釋重負,甚至聽了白大毛死時的慘狀,還有一點對陌生人的同情。
他早忘了白家,早忘了白大毛對他的虐待,偶爾想起來,只覺恍如隔世。
是的,他童年的不幸,他的膽小怯懦,早就被張鳴曦治癒了。
婆婆疼他,張鳴曦愛他寵他,宴宴護他,現在的日子有吃有喝,有穿有用,和過去相比,天上地下。
張家待他溫柔,他以溫柔待全世界。
白竹面色沉靜地聽著白露的講述,直到聽到白松想要賣了白露時,才變了臉色。
白竹面如寒霜,柳眉倒豎,鹿眼圓睜,氣得拍著床沿大罵:「白松這個噁心種子,比白大毛還壞!真是爛了心肝!」
白大毛好歹還沒想賣了自己。
其實白大毛也想賣了他,只是他那時長得太黑,沒人要。
不過最後還是賣了他,五兩銀子賣給張鳴曦了。
白竹轉頭望著白露,氣鼓鼓地道:「小露,你傻啊?你遭了那麼多罪,為什麼不來找我啊?」
白露前路迷茫,心裡難過,把頭埋在張鳴揚肩上,沒說話。
張鳴揚以為他哭了,用手推著白露的頭,湊過去親他的臉,著急地道:「哥哥別哭!」
白露抬起頭望著張鳴揚輕輕一笑,示意自己沒哭。
張鳴揚聽不懂他們的話,但能感覺到白竹的憤怒,生怕白露受了氣,用小手輕輕摸著白露的臉,安慰著他。
白竹罵了一頓白松,嘆了口氣,摟著白露的肩膀,想要說讓他去自己飯館裡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