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時辰不早,先把藥喝了吧。」容嬤嬤服侍著太后喝了藥,伺候她歇下,她輕手輕腳去滅燈燭,「老奴留在隔壁,娘娘有事就叫奴婢一聲。」
「下去吧,燈留一盞就夠了。」太后吩咐了句,盯著床幔上掛著的紅線和符紙,逐漸安下心來,緩緩閉眼。
殿內,裊裊青煙如霧一般從鏤空香爐里緩緩吐出,太后緊蹙的眉頭也不自覺鬆了些,睡意漸沉。
餘下的一盞紅燭輕輕搖曳,在牆上落下斑駁的剪影。
夜色漸深,萬籟俱寂。
窗戶被夜風吹開,發出輕輕的,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動靜很小,沒有驚醒任何人。
被風拂過,那微弱的燈火搖曳顫抖的愈發厲害,竟是倏地被吹滅了!
滿室陷入黑暗,床幔被吹的翻飛,張牙舞爪,好似有看不見的東西正在靠近。
太后做了夢,夢裡有很多熟悉的面孔,他們面色猙獰,眼神怨毒控訴著她對他們做的一切,耳邊是嘈雜悽厲的咒罵聲,他們冷笑著蜂擁而上,朝她撲過來!
太后猛地從夢中驚醒,嚇出一頭冷汗,她雙眼空洞盯著床頂大喘氣,心跳如擂鼓,噗通噗通!
原來是夢,還好只是夢……
太后一顆心落回原地,突然留意到不對勁,她不是叫容玥留了一盞燈麼,怎麼這麼黑?
太后皺著眉坐起身準備叫人,瞳孔猛地一縮!
層層疊疊的床幔被放下,窗外的月光透了進來,她透過幔帳,看見窗前赫然站著一道影子!
那身影纖瘦,不難看出是個女人。
太后的心臟重重一跳,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想到什麼,勉強維持著鎮定:「容玥,你大半夜不睡覺杵那兒做什麼?」
「是不是你把蠟燭給吹滅了?誰准許你滅的,去給哀家點燃!」她語氣已然添了幾分不耐煩,若是放在平日裡,容嬤嬤就該知道她這會兒已經動怒了。
然而那影子一動不動,沒有應聲。
太后眉心跳了跳,猛地拔高了聲音:「你反了天了不成?哀家使喚不動你了?」
風聲瑟瑟,帶著微微涼意,太后咬了咬牙,手裡攥著從枕頭下面摸出來的一根簪子,正欲下床。
就在這時,隱隱約約的哭聲響起,幔帳驟然被風吹起一角,太后太后,看到了一張慘白的,熟悉的臉,那張臉的主人正瞪著漆黑的眼珠,怨毒地望著她。
「啊啊啊——」
一聲慘叫響徹慈寧宮。
……
——
綁著馬尾的驚蟄身形輕盈,疾行在夜裡,快的只能看見一道殘影,她盯著前方的飛速逃竄的身影,嘴角輕蔑地挑了挑。
就這點能耐?
她如貓逗老鼠似的,將人溜了幾圈之後,吹了個響亮的口哨,猛地提速,縱身一躍,攔在那身影的前面。
「繼續跑啊。」驚蟄唇角微揚,緩緩轉身,對上一雙驚慌失措的眼睛。
她看著這張堪稱醜陋猙獰的臉,眼裡閃過一抹意外。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