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禮抹去眼中淚意,重重點頭:「好,娘親的話我記下了。」
林中瘴氣悄然散去,最先找到他們的是傅凜知。
他望著母子二人,眼底沉沉的讓人猜不透情緒,朝兩人伸出手來:「不是說好的讓你們跟緊點麼?」
傅明禮對上他的目光,知道他不想提在幻境裡發生的事,於是心照不宣地隱瞞下來。
虞甜望著他,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
傅凜知心臟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有些受不了她這樣委屈的眼神,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拍去裙擺上沾的落葉:「多大的人了,還在小孩兒面前撒嬌?」
傅明禮不滿地皺眉:誰是小孩兒?
虞甜伸手摟住傅凜知的脖子,真切感受到他的體溫,心裡的恐懼才淡去一些,她嗓音還帶著濃重的哭腔:「大人就不能撒嬌了嗎?」
傅凜知心軟的一塌糊塗,想泡在醋罈子裡,又酸又脹,他喉結滾了滾,低聲笑了:「當然可以。」
「那不就成了?」虞甜埋頭在他胸口蹭了蹭,將眼淚全蹭在他衣服上,遮掩住臉上的失態,頃刻間又換上一副蠻不講理的模樣,「有意見嗎?」
傅凜知一臉無奈,悶悶地笑:「不敢。」
很奇怪,他明明潔癖很嚴重,偏偏對她總是毫無底線地包容。
虞甜目光一頓,突然在他的衣襟處發現一塊不起眼的血跡:「這是怎麼弄的?」
傅凜知沿著她的目光看去,後知後覺是在看到她跳樓後吐的血,下意識輕描淡寫帶過去:「不小心弄的。」
他說完,就見虞甜眼淚汪汪瞧著他,嗓音拖著哭腔:「傅凜知,你疼不疼呀?」
在看到他坐在火中,被烈焰纏身的時候,她就想問他:
「傅凜知,你疼不疼啊?」
傅凜知下意識想答不疼,然而他看到她眼裡閃爍的淚光,話到嘴邊鬼使神差地改了口:「疼的。」
回想一下當時的心情,萬蟻噬心也不為過。
他從前從來不覺得,世上有這麼一個人可以如此牽動他的心緒,喜怒哀樂都是為了她。
直到意外來到這裡,遇到虞甜,他嘗到那種滋味。
見君行坐處,一似火燒身。
是啊,光是看她坐在那裡,就好像一團火一樣灼燒著身體。
如果以前有人告訴他,在某一天他會為了一個人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他可能覺得對方瘋了。
如今他想,他可能是真的瘋了。
虞甜眨去眼中的水霧,鼻尖有點紅:「還知道疼。」
知道疼還做出那樣的傻事。
所以當時他到底是有多心灰意冷呢?
無論如何,她一定不會讓他走上那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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