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正好落個清淨,本來他也不想湊這個熱鬧,漢阿瑪和太子爺所希望的直臣本來就無需和別人走太近,況且保和殿桌上只有酒水,若是有人來敬,還真有些麻煩。
不多時,萬歲爺便說自己有些不勝酒力,喚八阿哥出來替他敬酒。
殿內寂靜了一瞬,敬酒不算什麼,但『代父』就比較微妙,一般來說,凡是『代父』做的事兒都應當是太子的,比如代父監國,代父理事等等。
太子的笑容仍舊明朗,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只把玩著手中酒杯,像是未曾注意到發生了何事,殿內便又熱鬧起來,有人說八阿哥體貼細緻,又有人贊八阿哥靈活溫潤。
四阿哥嗤笑了一聲,溫潤、體貼?當年他倆都住在承乾宮娘娘那裡的時候,老八可不是如今這般模樣。
四阿哥依舊記得當年的大阿哥小阿哥之爭,他略長老八幾歲,又在乾清宮多呆了幾年,別處雖仍舊按著序齒來喚,但乾清宮上上下下都喊他為大阿哥,喊八阿哥為小阿哥,對他也比老八稍稍親昵些。
或許正是因此,老八便記在心裡,凡事便簽上寫著大阿哥的東西、物件,他都會有意爭奪,便是冬日做的一頂帽子,戴著再也不合適,他也只要寫有大阿哥的那個。
當時的四阿哥已經略微懂事了些,自然是讓著弟弟的,八阿哥便得意洋洋的戴著那頂不合適的帽子,在乾清宮裡走來走去,娘娘看著小小孩童幾乎被擋住了半張臉,笑得停不下來,他坐在一旁,也只能陪著笑上一場。
三歲看老,這般心性的人,現下便是再溫潤有禮,他也是不信的。
此刻,八阿哥已經提著酒壺走到四阿哥案前,「四哥,弟弟敬你一杯,你這差事辦得是真是,這個」,八阿哥說著豎起了大拇指,又作勢為他斟酒。
四阿哥冷著臉擋住了酒杯,說了一些都是萬歲爺安排的好,他只是奉命行事等等,諸如此類的話,又說他今日吹了冷風,身子有些不適,這冷酒便不喝了,等天氣暖和了,他再請八弟到府上小酌。
他們兩個的府上本就挨著邊,在這群兄弟裡面住得最近,怕是四阿哥在這邊打個噴嚏,八阿哥在那邊都能發覺有風的程度,以後小酌似乎也能說得過去。
八阿哥心裡跟明鏡似的,老四這還是看不上他吶,自打小老四就是這番做派,明明都不是承乾宮娘娘所出,偏偏老四格外得娘娘青眼,下面伺候的對他也遠遠比不過對著老四妥帖。
他不過逗娘娘開心,老四便帶著那高高在上的眼神望著他,還不忘取笑他,不僅如此,佟家竟然也認這個留著別人血脈的老四,隆科多還自稱為舅,明明都是抱養的,老四憑什麼就高人一等?
難道就因為老四比他會裝模作樣?明明弘暉已經去了半年有餘,老四還這麼一副傷心做派,真是令人作嘔。
八阿哥眼珠子一轉,低聲跟身邊的小太監吩咐了幾句,不多時,這個小太監就提著一酒壺重新過來了。
「這是弟弟專門為你燙的酒」,八阿哥另尋個八寶紋銀膽酒盅斟滿,親自遞到四阿哥面前,「四哥,賞個臉罷」。
這就是人人稱讚的八皇子?什麼溫潤如玉,什麼體貼細緻,四阿哥冷哼一聲,他就說老八的性子不會變,不過是學了兩手蹩腳的偽裝功夫而已。
雖說別人都給老八這個面子,但是他,這臉面還真就不打算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