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剛被冷風一吹已然去了酒意,稍一思索便知娘娘這般做法其實是為著他,只是耿氏嬌憨,又待他至真至情,著實讓人不忍心。
殿中只有德妃娘娘一人,知子莫若母,四阿哥還未開口,德妃娘娘便指了桌上的茶水讓他用。
四阿哥不得不咽下已到嘴邊的話,耐下性子去端身邊的茶碗,只是茶碗一入手方知不同,那杯身滾燙,想要入口需得慢品,方不至於被燙傷。
德妃見他靜下來後問道,「你是將萬歲爺贈你的考語『戒急用忍』四字拋之腦後了嗎?」
此言已為訓誡,四阿哥沉默半晌,才黯然道,「我乃無福之人,母妃何至於此」。
德妃娘娘的面上頭一回掛上了幾分怒意,「放肆,你乃這大清朝的皇阿哥,萬歲爺的第四子,怎可妄自菲薄?」
她見四阿哥面上仍舊黯淡,似有不虞之事,又收起怒氣溫言勸解道,「裡面兩個對你有用處,那是她們的福氣,你若是喜歡,多寵些也就罷了,絕不可放在心上」。
娘娘此言雖有道理,卻一來不知耿氏對他心意,二來不曉得朝政之事,但娘娘在後宮已是如履薄冰,豈可讓她再為此煩憂。
見四阿哥垂首應下,德妃心裡也鬆了口氣,老四不同於小十四,今日這般話語已是有些過了,能這般已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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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暈的耿清寧和真暈的鈕祜祿格格都被人挪進了屋子裡,除了不能請太醫前來,屋子裡什麼都不缺,甚至耿清寧還察覺到有人進進出出,她似乎聞到了一股子奶香味兒,隨後她的被子裡被悄悄的塞了一個湯婆子進來。
那湯婆子裡面應當灌上了滿滿的熱水,熱乎乎又暖洋洋的,不過一小會兒,她就感覺身體逐漸化凍回了溫,腦子也比在外面的時候轉的快上許多,此刻又多琢磨出一重意味,或許德妃娘娘本意就是想讓她們暈倒,畢竟在別人眼中,她與鈕祜祿格格只跪了外面那一小會兒,若不是她們身子骨不好,怎會連這段時間都熬不過來。
豈不是坐實了『不中用』之名。
果然不愧是這一屆的宮斗冠軍,輕飄飄的就將這件事解決了,所有人都是乾乾淨淨的,至於這兩個地位低下的格格,反正無人在意,不是嗎?
耿清寧摸上她的小腹,無論如何,她都會讓這個與她血脈相連的人,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來到這個世界。
當鹹魚有了夢想,有了執念,也會努力翻身的。
想定了心中事,屋裡的奶香味卻越來越濃,沒聽見旁人的動靜,耿清寧悄悄睜開眼睛,反正過了這麼久,即便有人也可以解釋說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