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沒見的多好,耿清寧卻如聞天籟,屈膝行禮後一溜煙回蘭院去了,留下心思各異的眾人。
四阿哥說完沒再停留,徑直進了正院,身後眾人無論心中如何作想,都隨著人流一塊兒進去了。
福晉最後看了一眼耿清寧的肚子,扭頭進了內室,親手托著四阿哥的便服出來了,大丫頭們端熱水,拿帕子的,上茶上點心的,滿屋子的人都忙活開了。
福晉親手伺候四阿哥換了全身的衣服,康嬤嬤則是到了外間,她板著一張臉說道,「主子爺剛回來,事多又忙亂,正院就不留各位主子了」。
李側福晉墊著腳尖往裡看了兩眼,既有帘子又有屏風的,雖然人影憧憧,卻沒有什麼說話聲。
她有些不死心,又有些忐忑,特別是剛才看見耿氏隆起的腹部,一種巨大的恐慌擊中了她,孩子少了自然是個個都是金貴的,可若是再多幾個……
李側福晉沒再想下去,無論如何,今日她也要讓兩個孩子見到阿瑪,她心一狠,高聲與一旁的宋格格說話,「你院子裡的小阿哥自出生還未見過阿瑪罷,可見我的佛拉娜,為了阿瑪繡的荷包,眼睛都幾乎熬瞎了」。
李側福晉又高又尖,穿透力極強,即便是在外間說話,裡面的人也應該能聽的一清二楚。
康嬤嬤上前一步,恨不得撕爛她的嘴,四阿哥許久未歸,與福晉自然是說不完的話,哪輪得著她在這邊大放厥詞。
只是李側福晉畢竟是主子,康嬤嬤只能壓低了聲音,「快住嘴罷,還有臉提這個,府里誰不知曉當初的事兒」。
李側福晉斜睨了一眼康嬤嬤,突然想起這兩日府內的流言,說是她當初為了不去侍疾故意讓大格格生病,如今四阿哥回來了,她不僅沒有高興,反而十分氣惱的摔杯摔碗,說是她只盼著四阿哥死在外頭,好讓她的三阿哥當世子。
「原來是你這個老貨」,李側福晉目呲欲裂,這流言惡毒極了,不僅說了她,還將幾個孩子一併牽連,試問有幾個阿瑪會喜歡這樣不願侍疾,盼著他死的孩子,「我撕爛你的嘴」。
李側福晉正欲撲上去,就聽見裡面傳來清咳聲,那聲音雖低,卻也讓人渾身一陣,她拿起帕子,淒悽慘慘的哭了起來。
四阿哥剛將事情與福晉交代完,就聽見了外面的動靜,他撩起帘子到外間,皺著眉頭盯著眾人看了好幾秒。
康嬤嬤立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邊磕頭請罪,一邊仔細回想自己剛剛有沒有說什麼僭越之言,李側福晉則是心中狂跳,連捏著帕子的指尖都在輕輕顫抖。
四阿哥沒再理這兩個人,一甩袍子,徑直去了前院。
康嬤嬤癱在地上幾乎成了一團爛泥,李側福晉膽子倒是大些,她輕吐一口氣,將狂跳的心吞入腹中,但也不敢再提別的事,灰溜溜的告退走了。
眾人行禮告退,只剩下癱在地上的康嬤嬤和面色難看的福晉。
康嬤嬤挪到福晉的腳邊,無聲的垂淚,主子爺都換了衣裳,這是要歇在正院的,卻被那李側福晉給毀了,怎叫她心中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