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會將碳灰中還未完全燃盡的小碎塊一一挑出來, 聚在小爐子里,無論是煮茶還是熱菜都十分便宜。
「奴婢今日提膳的時候, 見花園旁邊的迎春花都開了」,文秀笑眯眯的把熱好的膳食擺在桌上,「格格,天氣暖和了,您抄經再不會凍著手了」。
小院陰寒,點著火盆去驅除不了那股子寒意,宋格格抄經的時候就凍壞了手,一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也凍得如同蘿蔔一般。
還是前兩年的日子太順遂了些,宋格格握著茶碗暖手,有子嗣傍身的時候,四爺看顧著,下頭的人也奉承,哪有炭火不足的時候。
「文秀,你跟了我幾年?」宋格格放下茶盞問道。
文秀將茶碗撤走,又將用膳的碗碟筷箸擺好,「應當是八年,不過以前奴婢只是個小丫頭,您可能記不住」。
宋格格搖頭,語氣親昵道,「怎麼會呢,我當初一眼就相中你這個傻丫頭了」。
當初『文秀』被攆出府,那些心思多的都不敢冒頭,就怕被連累,只有這個小丫頭憨不拉幾的,悶著頭往前沖,莽撞又稚嫩,如今年歲大了,人出落的沉穩又漂亮。
「只是連累你了,如今,與我一同過這樣的苦日子」,宋格格嘆道,目光掃過桌上的幾盤子白菜豆腐。
盤內雖說是白菜,但不見葉片,只有咬上去嘎吱嘎吱的硬菜幫子,豆腐煎至雙面焦黃,但破損之處甚多,看上去爛糟糟的,應當是煎壞的那些都聚在這裡了。
宋格格繼續道,「你若是想走,我不攔你」。
文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求格格珍重自己」。
宋格格彎腰低頭,伸手扶起地上的人,又拿出帕子作勢擦掉文秀額頭上密密的汗珠,「我知你是個忠心的,不過閒話兩句而已,何至於此?」
文秀不敢借力,忙不迭的從地上爬起來,躲過宋格格擦汗的手,「格格是個金貴人,奴婢不配用格格的帕子」。
宋格格將帕子塞進文秀的手裡,「不必妄自菲薄,我看吶,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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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份的時候,大選差不多就要結束了,皇上自己沒留多少,倒是給好幾個宗室指了福晉,還給幾個年歲大的皇阿哥賞了人,雍親王府指了一位側福晉的事在裡頭極不顯眼。
德妃娘娘向來是跟著皇上走的,也跟著賞了一個格格。
皇上親封的側福晉是往日的湖廣巡撫年遐齡之女,如今新任四川巡撫年羹堯之妹,但年家隸屬於鑲白旗漢軍旗,並不是什麼滿蒙大姓,德妃娘娘便指了一位身份更低些的,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