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晚點的時候,膳房的人並不多,張二寶正守著師傅的門打瞌睡。
有小太監認得紅棗是蘭院的人,上前搖醒張二寶,卻差點被他踹了一腳。
紅棗清咳一聲,張二寶見來人是蘭院的,才將踹出的腳給收了回來。
「紅棗姐姐,今兒怎麼是您過來了?」張二寶拿袖口揉了一把臉醒神,才笑眯眯的湊過來問道,「耿主子有什麼吩咐?您只管說便是」。
這幾年他算是看明白了,師傅不愧是師傅,那眼睛利得跟刀子一樣,府中這麼些主子,只有蘭院屹立不倒,跟著蘭院混的師傅,也吃得越來越胖,聽說,庫房的鑰匙都拿了一把。
紅棗嘴巴是個厲害的,但是她也知道不給主子招禍的道理,她笑眯眯把葡萄姐姐的話說了一遍,又從袖子里掏出了幾角銀子,「勞煩您了」。
一來是耿主子的吩咐,二來又是給各位小主子,張二寶哪好意思要這個銀錢,只是紅棗塞的太過堅定,他實在拒絕不了。
「紅棗姐姐坐」,摸著懷裡的銀子,張二寶更有勁兒了,他先劃拉出一個小板凳兒,又拿出井水中一直澎著的西瓜,三下五除二切成了塊遞到紅棗手里,「這是二茬瓜,都是我們下人吃的,您別嫌棄」。
「對了,您在這稍等一會,我這就去叫師傅,一會兒就得了」。
紅棗還沒反應過來,手中便不由分說的被塞了塊西瓜,她想把人叫回來,但張二寶已經一溜煙的跑了。
天氣熱,西瓜是從井裡撈出來的,冰冰涼涼的,西瓜的汁水已經順著切口流到她手上,紅棗只能忙不迭的將手帕掏出來墊在手心,白色的手帕都被染成了淡淡的紅色,她扭頭看了兩眼,見人來人往,沒人往她這邊看,才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瓜雖然是二茬的,但仍舊很甜,一路走來的熱意都緩解了不少。
文秀剛到膳房門口,就看見了這副場景,她心中嘆了一口氣,在這後院裡,什麼都比不過主子爺的寵愛,她每次為主子取膳的時候都得提前過來才能拿到一些勉強過得去的東西,而蘭院裡的二等丫鬟,卻處處有人巴結。
格格這麼好的人,命卻如此之苦。
文秀心中嘆了兩聲,臉上還是笑眯眯的,她找到相熟的打點過的太監,又提著膳盒回去了。
雖說她一路都沿著牆根走,但天氣畢竟還是熱,此刻她額頭鼻尖也全部都是汗,怕腌臢了主子的膳食,她站在屋外擦臉淨手,確保乾淨清爽了才撩開帘子進去。
宋格格正在抄佛經,她說天氣熱,但心靜自然涼,抄佛經可以讓她的心神澄淨。
「格格,用膳了」,文秀將膳盒裡的菜一一擺在桌上,一盤子醋溜綠豆芽,一盤子素炒茄絲,肉是白煮羊肉和火熏豬肉。
這屬於相當不錯的菜色。
宋格格扔下筆,洗手後坐在桌前,她也驚訝的挑了眉,「你給他們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