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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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蘇培盛看著這碗湯,劉順那老小子,老了老了,倒是栽徒弟手里了,損了一世英名不說,還在主子跟前丟了丑。
看來剩下那兩個庫房,他是摸不著嘍。
劉太監被同樣一瘸一拐的徒弟攙扶著,「蘇公公您放心,蘭院那頭是新做的,絕不會讓咱們耿主子受委屈」。
吃食是最容易做手腳的地方,但凡離了眼就不能再用,但這道菜是主子爺的心意,便是倒了、扔了,也不該進除了耿主子之外的任何人嘴裡。
蘇培盛微微頷首,劉順還不算太過昏頭,「行了,歇著去罷,都這個年歲了,還遭這個罪,不過你可小心些,別被人搶了差事」。
劉太監其實不想歇,差事這東西給出去再要回來就難了,只是他剛強撐重做八寶鴨,整個人都快站不住,看來是歲月不饒人,還是歇上兩天為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蘇培盛目送師徒二人相攜離開,又想到自個那不成器的徒弟,雖說小全子運道差了些,好歹不惹事,總歸是比別人強上不少。
他正想著,就見主子爺從屋子裡出來了,看著方向,還是去蘭院的。
嘖嘖嘖,男人心,海底針。
蘇培盛忙叫人提著燈籠跟上,一行人走得飛快,片刻就到了蘭院。
蘭院內燈火通明,耿清寧正帶著甯楚格看花兒。
前些日子花房獻了幾盆瓊花,這幾日總是花苞待放,眼看著就要開了,葡萄就使人在一旁守著,就等著給主子們看個稀罕,沒辦法,瓊花只開一兩個時辰,若是錯過,便只能等下一年。
耿清寧正在飯後散步,就聽人來報,說是花快開了。
母女二人湊在花前,月光下,院子裡突然響起一種很輕微很輕微的聲音,它突然顫慄了一下,閉合的花苞裂開了一個圓形的缺口,噴吐出一股濃郁的香氣,像是被撐開了傘骨一般,完全的綻放開。
越短暫的東西,就越是美麗。
四爺剛好從外頭進來,見她垂頭望花,半邊臉兒叫朦朧清透的光線攏罩,似經過一場春雨酥綿的海棠花,嬌艷無碧,照得人心搖目眩。
不愧是『月下美人』。
甯楚格扭頭正好看見阿瑪,這段時間四爺忙著差事,她有些日子沒見阿瑪了,此刻高興的撲入他的懷中,「阿瑪,阿瑪,快看花,額娘告訴我這是『月下美人』」。
她又問道,「這花為何喚做月下美人?」
四爺抱起甯楚格,「此雅號出自《詩經》:夜半無聲曇花開,月下美人婀娜來」。
他說著還特意看向一旁的人,卻見耿清寧仍福身蹲著,沒有起身。
寧寧膽子小,肯定是前些日子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