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喊了幾聲,都沒見有人回應,他回頭一看,幾個憨瓜蛋子正著迷的盯著那些侍衛的腰刀看,口水都不知道擦一擦。
「哎呀,這些個倒霉孩子」,老王強撐著起身,在幾人的頭上一人敲了一腦袋瓜子,雍親王身邊的侍衛那可都是響噹噹的八旗子弟,平日裡那也是被人尊稱少爺的人物。
這麼直勾勾的盯著人家,也不怕無意間得罪了人。
「孩子小不懂事,見大人們實在威武神氣,這才失了禮數」,老王連連彎腰賠笑,「莫怪、莫怪」。
那些侍衛依舊柱子一般杵在原地,右手放在腰刀上,昂首挺胸,淡然肅穆。
四爺在二門處才下馬,不曾半分耽擱,一路直奔正院而去,只是路程未半,便聽民間小調的曲兒順著風吹來,似是黃梅。
他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稍遠些有一處地兒比旁的地方都亮堂些,他不假思索當即調轉方向,徑直朝著有亮光的地方走去。
寧寧喜歡光亮,一定在有光的地方。
四爺三步並作兩步,繞過一片圍牆,穿過一個花池,一座通身碧綠的小樓出現在他眼前,樓中各處有荷花燈閃爍,如同繁星裝飾。
馬重五氣吁喘喘的趕過來,還沒來得及磕頭,就被全公公一把拽到旁邊去,他笑的得意——今日之仇今日報,就是這麼快。
馬重五拼命掙扎,從鼻腔中哼出聲音,想要吸引紅棗的注意力,只是夫妻二人成婚時日尚短,離心有靈犀還差了不少火候。
四爺撩起袍角,踏上如意踏垛,只見一樓擺放著弓箭、投壺,稍遠處豎立著九射格,想來是孩子們玩耍的地兒———不過眼下已是子時,孩子們自然是在臥房。
他拾階而上,只見二樓燈火通明,樓內眾人皆圍在耿清寧身側,見她猜中狸奴玩偶,響起一片叫好聲,熱鬧到仿佛此刻不是深更半夜的京郊,而是身處鬧市之中。
被圍在最中心的人,雖然蒙著眼,但擋不住滿臉的笑容,那是毫不掩飾的肆意和快活。
蘇培盛剜了一眼小全子,不是說未語先流淚嗎?不是說清減了嗎?瞧瞧這快活的樣子,小曲兒聽著,花燈賞著,小把戲玩著。
戲曲里怎麼唱的來著——樂不思蜀。
四爺站在暗處,隔著光影看她。
被欺騙的滋味湧上心頭,但與此同時,另外一種說不清的酸澀滋味也漲滿了心尖,讓他一時喉頭滾動,難以自持。
寧寧還是那樣,如盤中淺水一望即明,但以往帶來的都是心有靈犀的喜悅,而如今卻如同冬日寒冰,讓人遍體生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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