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爺搖搖頭,「這些日子一直在收拾莊子,還沒有騰出手來」。
四爺板起臉,「胡鬧,下頭那些奴才難道是死的嗎,這些事兒哪輪得著你親自操心?孰輕孰重都不懂了?」
十三爺恭敬聽完才道,「四哥莫氣,是弟弟想差了,我這就回去寫」。
四爺點點頭,看兩三個小太監把十三爺架到竹轎上,他又把人叫住,「你那邊若是送信不方便,可以叫人送到此處」。
十三爺微微一頓,高興的哎了一聲應下來。他心中明白,一個皇阿哥便是再落魄,手底下也不至於無人可用,四哥這是擔心他的信呈不到汗阿瑪的御前,特意幫他一把罷了。
四哥素來是這個性子,若是沾手了,便不會中途丟開手,只會把一切都辦得漂漂亮亮的。
前院兄弟二人情深義重,後遠一間屋子里,覺羅氏握著明玉的手,根本不捨得鬆開。
兒女都是額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疼都疼不夠,哪捨得叫她出這樣的遠門,還是跟著去伺候別人。
明玉埋首在額娘懷裡,本來想好的那些說辭,卻被哽住的喉嚨擋住,一句話也吐不出來,明明說好不流眼淚的,不知怎的,一見到額娘,眼淚珠子像是找到了親人,一個勁的往外的掉。
但這裡是主子的地方,明玉只能悄悄埋住臉。
察覺到肩窩處的熱意,覺羅氏忙眨了眨眼,憋回眼中不爭氣的水汽,她一下又一下的輕拍著女兒的後背,身體也微微搖晃起來。
夏日、午後、蟬鳴,這是明玉記憶中最為閒適的時光,那時候額娘就是這樣輕輕拍著她,哄她睡覺的,眼下雖不是午後,也未有蟬鳴,但額娘的懷抱仍然是那麼溫暖,那麼讓人眷戀。
又過了好一會,覺羅氏覺得堵在喉嚨的哽塊消失,她才輕快的說起塞外秀麗的風光,說起草原上吹過的一陣晚風,天邊那抹橙色的晚霞,還有僅剩幾縷的陽光拉長身騎白馬的身影。
覺羅氏描述的場景實在太過美麗,明玉聽得入了迷,逐漸忘記離別的苦楚,反倒是產生了些許的好奇。
「明玉,」覺羅氏的聲音中滿是嚮往,她慢慢悠悠的哄著閨女,「你來做額娘的眼睛,替額娘看一看這外頭的風光,好不好?」
明玉滿腔的使命感,她連連點頭,「女兒必會每日都寫信,還會畫畫,把那些漂亮的景色全都畫出來」。
她握住額娘的手,「到時候我去求格格,把這些信啊、畫啊,全都捎回來,一定讓額娘看到」。
若是在以前,覺羅氏肯定是告訴女兒千萬不要這樣做,不要給二格格和雍親王府的人帶來麻煩,但眼下她只是摸摸女兒的小腦袋,笑著點頭,「好,額娘等著明玉的信」。
既然決定跟了這位主子,自然是越親近越好,適當的『勞煩』主子,求主子一些事情,既能滋養關係,又能在身處逆境時,獲得援手。
畢竟,施比受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