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外人看來,許令華也就三十歲的年紀。
估計沒人敢信她有一雙年十八的兒女。
「自然是沒游完的,你二叔給我打電話,說你高考完了,讓我得空回來看一眼。」許令華笑著開口,一副漫不經心的語氣,仿佛對莊衍的高考成績和志願,並不關心。
「你也知道,我要是不回這一趟,你二叔又該嘮叨個不停。」
「所以啊,兒子,咱們今晚就好好配合,吃完這頓飯吧。」
「上菜吧。」許令華朝門口的服務生打了招呼。
不久,她那個小男朋友從洗手間回來了。
看年紀,也就二十齣頭,比莊衍大不了幾歲。
席間,許令華的小男朋友對她各種殷勤,兩人湊在一起,不知道說到什麼有趣的事情。
許令華被逗得掩唇而笑,完全沒顧忌莊衍還在,甚至沒有絲毫為人母的自覺。自始至終,沒有問過莊衍的近況。
也沒問莊清清參加《交換人生》的節目,在風鈴鎮那個小地方過得怎麼樣。
豪華包房裡,琉璃吊盞的燈光冷漠地落下。
莊衍看著雍容華貴的漂亮女人,心一點點冷下來,似被鈍刀割肉一樣痛。
分明這樣的感覺,過去十八年來,每一次見面,他都體會過。卻還是因為每次分離時間太久,遺忘這種痛,又重新對他們生出希望。
……
然而事實證明,無論見面多少次,作為父母的他們,永遠不會收斂刺向兒女的尖刀。
啪——
莊衍摔了手裡的高腳杯,突然的響動,總算引起了許令華的注意。
她在餐桌那頭,淡然地朝他看了一眼,看見碎在桌面的玻璃杯和酒漬,沒有絲毫意外。
只隨意一眼,便又收回視線,繼續和小男友說著有趣的話題。
至此,莊衍的心被徹底割裂,血肉翻出來,他眼眶溫熱泛紅,薄唇微揚,冷笑了兩聲。
也顧不上玻璃碎渣割傷了頰側,從皮肉里鑽出來的尖銳痛感。莊衍起身,一腳蹬開了餐椅,轉身拉開包間的門,摔門而去。
許令華接過了小男友遞來的酒杯,看著服務生從門外進來,一臉無措慌張。
她淡淡提了下唇角,「收拾了吧。」
服務生應下,趕緊把碎玻璃和餐桌上的狼藉收拾乾淨。
期間,小男友問許令華:「阿衍是不是不喜歡我啊,我看他眼眶都紅了,真不用去看看?」
許令華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我交的男朋友,就沒有哪個是他喜歡的。」
至於去追莊衍這件事,她沒考慮過,「十八歲,成年人了。沒什麼好擔心的。」
越擔心越關心,羈絆便越深,割捨便越難。
何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