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陽,這案子……算結了嗎?」
傅長熙回頭,和抬著眼看他的尚淵對視了一眼,隨即他笑了記,道:「都查明白了。聖上也說點到為止。」
尚淵收了眼神,似乎尋思了片刻,低聲道:「這幾日你也辛苦了,回去陪陪老侯爺。也讓跟著你的人,歇息幾日。我已關照過,俸祿照算。」
傅長熙當即笑得更開了。
「多謝大人體恤。」
塗希希平白被傅長熙拖著走了一天,總算在日頭落山的時候回了侯府。
塗家夫妻倆一早便侯在大門口,伸長了脖子翹首以盼。塗希希下馬車的時候,第一眼先看到兩尊望夫石一樣的人兒瞬間活絡了起來,撒腿就往她這邊跑。
塗家老爺先扯了她一把。大老爺們下手沒有輕重,這一拉差點把她甩飛出去。
幸虧塗氏追在後面,扶住她開始罵自家老爺沒個輕重。
傅長熙隨後從馬車上跳下來,重重地咳了一聲,打破了這一副天倫之樂的景象。
塗家老爺當即回頭,點頭哈腰,作勢要下跪給小侯爺行禮。
傅長熙兩手不動,居高臨下一聲不吭地盯著塗家老爺。他一個字沒說,就把少根筋的塗家老爺釘在了原地——不敢真跪卻也不敢不跪。
場面一時間鴉雀無聲。
流星從大門裡出來,遙遙朝傅長熙喊了一聲。
「老侯爺讓我來喊各位進去吃飯。」
傅長熙皺眉,面上似乎有些不情願。
塗家老爺一時間踟躕再立在原地,心說他哪敢留在這吃晚飯,這小侯爺都上臉色了。
塗希希將老夫妻推到邊上,回頭和傅長熙說:「我帶他們倆回家去了。殊途的事還要細說。就托小侯爺給老侯爺帶個話,下回有機會我再跟老侯爺賠不是。」
傅長熙很滿意塗希希的識時務,抬手朝她招手。
塗希希不明所以。
傅長熙嘖了聲,一巴掌重重拍在馬車上。
「讓你們乘馬車回去!省得回頭又埋怨我不體恤手下!」
塗希希恍然大悟,心想這傅長熙也真的奇怪,關鍵時刻別說是體恤了,張口閉口都是讓手下體恤他。這種無關緊要的時候,又特別要面子。
倦鳥回巢,塗希希破天荒睡了整整一天,睜眼卻是身心疲累。
這一天渾渾噩噩迷濛之間,她做了一個噩夢。
說起來,她已經許多年沒有做和衛家有關的噩夢了。早年剛到盛京那陣子,剛從顛沛流離中落定下來,心神還沒那麼快安定,她就成夜成夜地做噩夢。
衛顯英的屍首,娘親的哭聲,殊途按著她呵斥她的聲音,充斥著她所有的思緒。
直到幾年後他們在盛京安定下來,殊途進了書院,過上了正常日子,她才逐漸撇開了被噩夢糾纏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