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長熙伸手在桌子上輕敲了下,說:「卷子上沒寫嗎?」
塗希希這會沒看卷面。
「寫了。說是山匪賄賂,錢財甚巨,一時失了心智,犯下大錯。西南那邊那麼有錢嗎?」
傅長熙低聲道:「多半是山匪們覺得劉衛敏心黑手辣,兵部的巡查到了,山匪以為是個靠山,就動了心思。那是聖上上位之後第一次派巡查出巡,那時候咱們大盛的朝堂還不像現在這麼有經驗。」
於是,這個游欽就成了第一個犧牲者。
忽然,傅長熙又壓低了聲音。
「但我個人認為不是,游欽可能是被西南兩股勢力合力絞殺在西南的。能在我爹手底下做事的人,目光不可能如此短淺。」
塗希希一頓,忽然反應過來。
「你為何把這個案子抽出去了?」
傅長熙吸了口氣。
「畢竟我家還有個年邁的老侯爺。聖上盯我這麼緊,我還想著查我爹娘的事,不能讓他起疑心。」
塗希希含糊道:「說的也是。」
傅長熙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半晌笑了一聲,說:「你倒是沒跟我講道理。」
塗希希道:「我理解啊。再說,這個游欽命這麼大,還能活著也挺不容易的。萬一你一插手,讓聖上動了殺機,那不就白白賠上他的性命。」
傅長熙哼笑。
「懂事了啊。」
塗希希:「吃一塹長一智。我也算是見識過了聖上手段的人。以前可能還有文官們擋著,現在他手裡有自己的刀了,文官尚且自身難保,還有什麼餘力管別人。大家都拼命自保吧。」
她似乎十分感慨,喃喃道:「經歷過事了,總不能再那麼不懂事了。」
傅長熙看她神色,莫名有些心疼。
衛家的事情,他算得上是知情人之一。老侯爺雖然在搭救衛家這件事上對他保密,但他發現衛希之後,老頭子也沒堅持瞞著。
衛顯英原則上和游欽他們不太一樣。他並不是被人聯合陷害的。
而是被捲入了那樁慘不忍睹的滅門案裡面。
相對於其他人的結局,衛顯英的情況要複雜一些。背後之人更像是有三分是在針對衛希。緣由只有一個衛希的直覺太敏銳,倘若不將連她一起打垮,是不是能將衛顯英徹底打垮,都是兩回事。
傅長熙也是實實在在關注過這個案子的人,當時想不明白衛希為什麼在當時一點動靜都沒有。
時隔七年後,再見到她,才覺出了其中根由。
值房內一下子安靜地有些詭異,塗希希抬頭看了一眼傅長熙,見他神色複雜地盯著自己,問:「怎麼了?我有什麼問題嗎?」
他們這位大人今日好奇怪,總是欲言又止。他們認識以來,她還是頭一次在他臉上見過顧慮兩個字。
傅長熙當即回神,搖頭道:「只是想起了許多事。」
塗希希聞言笑笑,說:「什麼事能讓大人您如此感慨啊?」印象中,傅長熙不是個特別能感慨的人,大部分情況下,他都特別地我行我素,從來看不到他人的為難和不得已。
傅長熙毫無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