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滿室皆靜,只餘下阿蕊輕輕吸著鼻子的聲音。這樣的寂靜似是要將人攥住,拉去什麼沒有門窗的房間似的,叫人喘不上氣來。
最終還是阮玉儀出聲,「阿蕊,你回去罷,我不攔你。若是事情辦完了,還願意回來,我們也給你留著床鋪。」
阿蕊狠狠往地上叩了兩下,聲音中帶著哭腔,「小姐仁慈,奴婢會一輩子記著的。」
她微微牽了下嘴角,「你都如此誇讚我了,這好事我也便做到底。木香,去取二十兩銀子來。」即使是鄉間,喪葬也需要銀錢,阿蕊好歹在她這處做事如此之久,總歸得為她留些後路。
至於銀釵一事,也就算是過去了。要說私心她定然是有的,畢竟阿蕊犯下此事的緣由是她,叫她還如何忍心苛責。
不消多時,木香便取來了一個小匣子。
阿蕊自覺心中有愧,連忙推拒。卻聽阮玉儀道,「這裡邊有一部分是結給你的月錢。多的我也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家裡人的。」
最終還是拗不過她,想到幼弟以及家中境況,還是收下了。
她連聲與阮玉儀道謝,行了最後一禮,便要離開。
掩門時遙遙望了阮玉儀一眼,她今日一身翡翠撒花洋縐裙,脊背自然端直,面上守節那些日子的陰霾也散了去,粉面桃腮,便如那日於梨花樹下,初見她時一樣招眼。
阿蕊放了心,將那一道門隙也緩緩合上。
送走阿蕊,阮玉儀望了門口一會兒,而後吩咐道,「木靈,你去將這帕子送還給青黛,這支銀釵了賞了去罷。」
雖然她是不追究了,但該給青黛的交代還是得給了才是。
兩日轉眼而逝,府中逐漸又掛起了紅綢,閒置了的紅燈籠又重新點起,婢子小廝四處走動忙著各自的事,給這深秋的程府添了幾分鮮活氣。
阿蕊已離府兩日了。阮玉儀每每出門,見不著那怯生生的小丫鬟,還頗有些不習慣。
院裡灑掃的事宜遣青黛頂了去,木靈時不時就來與阮玉儀說起,她探聽到青黛又說了小姐的什麼壞話。
阮玉儀則無奈地笑笑,只當做不知道了。
其實她並非是不膈應,可她若將青黛發落了去,也恐她一時半會沒著落。於是便暫且留著,屆時她無需留在程府了,也只會帶上木香木靈,青黛再如何,便與她無甚干係了。
如此,也算是主僕一場,仁至義盡。
眼見昭容與程行秋的親事被提上日程,她與世子的相處,也還不過是被允許了伴在他身邊,以及可以隨意進出。
偶爾越界的舉動,也還都是她湊將上去,這叫她很是挫敗。
世子仿佛渾身都被一種疏離感裹挾著,叫人難以近得他身。